晏清江这才晓得,原他醒醒睡睡间,就过了两百余年。
“我才醒来,”他歉意地低声道,“醒来,便来瞧你了。”
“你——醒来?”温沁如不大懂他在说甚么。
“我将你哥哥葬在长乐,一直陪着......嗯......你哥哥他......”晏清江眸光猛然便虚了,他嘴角一抿,垂眸似乎是不敢瞧温沁如似得,低声道,“你哥哥没了。”
“我知道,”温沁如抽搭道,“在你将我送来后巫族那一日,哥哥便没了,你一走,日晷上哥哥的名字便消失了。”
“是么......”晏清江喃喃道,“原你早就知道了。”
“后来,任沧澜也来过,”温沁如又道,“他说哥哥没了,你为了哥哥......”
“为了哥哥......”她如今年岁已大了,嗓音也沙哑,这般哭了许久,说到动情处还有些气喘,她曾无数次幻想,若是晏清江来看她时,她该跟他说些什么?
莫中天还在世时,便常常与她讲晏清江,说他天生聪慧伶俐,十四岁时,修为便胜过一众老家伙,守着神树那么些年,修为越发精进。
若他不是急着出谷找温钰,毫不犹豫便渡了所有修为与他人,待他再守得神树二三十年,便能直接入长老堂,锤炼些时日,又能接了族长的权杖去。
然而,他只想出谷,一心想去找温钰,这一找,却又由此入了魔,离正道,彻底远了。
温沁如那时便想,她那个哥哥,又何德何能受得起晏清江这番舍生相待呢?
晏清江知温沁如想说什么,见她哽咽,便茬了话头,柔声问她:“你过得可好?”
温沁如抬手抹去了泪,只不住点头:“好。”
她捡着些重要的与晏清江说,说族里人热情又良善,说她与一男子成了婚,也有了孩子,说这么些年,从没受过委屈。
晏清江听她拉家常似地絮絮叨叨,便瞧着她,提了提嘴角,说:“那便好,我也总算没辜负温钰所托。”
温沁如正说得开心,闻他一语,顿了一顿,便又哭了。
晏清江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搓着两手,焦急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俩一直聊到山间起了白雾,晏清江便催着她回谷,她如今到底年岁大了,受不得太多寒气。
温沁如站在那结界前,回头对他懵然便笑了:“想必下一次,我便见不到你了,我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她此时已明白,晏清江那个“醒”字是甚么意思。
晏清江眉头一动,眸光中凝出浓重的哀愁来。
“哥哥没了,任沧澜去云游了,你也要回去了,”温沁如轻声道,“晏青,我们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她话音未落,山间骤然起了一阵风,晏清江眼睫上落了片雪,他眼睛一动,将那雪花抖掉了,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向她躬身作揖道别。
“沁如,保重。”
温沁如顿了一顿,叹了口气,这才有了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