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等到几个小男孩跑到她跟前,才发觉盛食品、杂货的袋子从她麻木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了。孩子们帮凯瑟琳把东西一一拾了起来后,她蹒蹒珊珊回到了家,脑子也麻木了。
她曾经自我安慰说,她在出租汽车里看到的不是拉里,而是一个相貌跟他相像的另外一个人。可是,事实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像拉里。他是独特的,上帝的杰作,自然的无价的创造物。他全部归她所有。归她的,也归出租汽车里那个浅黑型肤色女人的,也归谁知道多少数目的别的女人的?
凯瑟琳彻夜未眠,等拉里回来。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拉里仍然没有回来。
这时,她明白他找不到托辞来向她辩解,找不到可以使夫妻关系保持下去的借口了。同时,她也没有任何借口好原谅自己。他是一个说假话的,一个骗子手;她可不能再当他的妻子了。
拉里到了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方才回家。
“嘻,”拉里走进套间时,显得兴高采烈。他放下飞行包后,看到了她的脸色。“出什么事了?”
“你什么时候返回城里的?”凯瑟琳生硬地问道。
拉里瞧着她,显出困惑不解的样子。“大约一个小时以前。怎么了?”
“我昨天看见你同一个女的混在一辆出租汽车里。”
光天化日之下,他太不老实了——凯瑟琳想着——他那些话要结束她当妻子的身份了。他再否认的话,我就要说他是一个扯谎话的人,跟他一刀两断,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拉里站在原地望着她。
“说啊,”她说。“说那不是你。”
拉里仍然看着她,点点头说:“那当然是我。”
凯瑟琳感到心窝里一阵剧痛,几乎跌倒。她多么希望他否认这一点啊。
“老天,”他说,你在想什么?”
“我——”凯瑟琳气得语塞。
拉里举起一只手。“不要说你要感到后悔的话。”
凯瑟琳也看着他,满腹狐疑。“我要后悔的?”
“昨天我飞回雅典十五分钟,替德米里斯接一个名字叫海莉娜梅雷里斯的姑娘到克里特岛去。海莉娜是给德米里斯干活的,是飞机乘务员。”
“可是”这是有可能的。拉里也许在说真话,或许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家伙,随时会想出新的计谋和鬼点子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凯瑟琳问道。
“我打了,”拉里简短地说“没有人接。你出去了,是不是?”
凯瑟琳咽了一口气。“我——我出去买东西给你准备晚餐。”
“我不饿,”拉里粗着喉咙说“一吵起来我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了。”拉里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门,而凯瑟琳站在原地,她的右手仍然举着,好像是默默地恳求他回来。
在这一次不和之后不久,凯瑟琳开始喝酒了。开始时,先喝少量的,没有多大害处。她常常盼着拉里七点钟回家吃晚饭,如果等到九点钟还不见人影,她就喝点白兰地酒以消磨时间。到十点钟光景,往往已经有好几杯白兰地酒下肚了。到他回来时,(如果他回来的话)晚餐的菜肴早已不像样了,而她则已经有点儿醉醺醺的。这样,就更为容易面对生活中发生的一切。
凯瑟琳已经不再相信拉里没有一直在欺骗她,很可能从他们结婚的时候起他就开始欺骗她了。对此,她业已丧失了视而不见、自己欺骗自己的能力了。
有一天,在他把衣服送去洗以前,她发现他衬衫上有女人的口红,他的制服裤袋里有一块女人用的花边手帕。
她想象着拉里躺在别的女人怀里的情景。她真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