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苦笑道:“我的好公子啊,你想得可真美,当日闹到那副田地,你真当谁都能活下来呢?咱们三个如今能聚在这儿已然是幸事,您就别苛求那么多了。”
“什么意思……”相询刚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说什么呢!”刘霖怒瞪了狡兔一眼。
狡兔却全然不理他,定定地望着相询道:“陛下登基那日,便在城中的一条河沟里找到了武烈将军的尸身,表面上像是雨天不小心滑倒进去的,不过陛下一直怀疑,是李果将军搞的鬼。当日武烈将军到李将军的营帐里打探消息,一直不曾回来,恐怕是遭了李将军的黑手。可这件事情陛下无从查起,更不敢去查,他还要依靠李果对付先帝那些旧部,此刻不能动他。”
“武烈将军”想来是荀相的谥号了。相询听着听着,两行清泪沿着眼角流下。他身形未动,只有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榻上。
“那陛下……他莫非也……”相询哽咽道。
狡兔知道他说的是谁,淡淡道:“钦宪皇帝已然入陵。”
徐敬登基后,给徐察安了为君不仁、刺杀亲兄的罪名,相对于这样的罪名来说,这个谥号已经是便宜他了。
“钦宪……好,好!……”相询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他一激动起来身子就有反应,连着咳了好几下。
刘霖急忙去拍他的背,用怨恨的眼神瞥了眼狡兔,又去安抚相询:“先别去想了,你出事之后陛下一直派太医照顾你,我怕你不想见他,私自将你带了出来。你若不想回去,宫里的那些事都与你无关。自然,你若是想见他,我便再带你回去……私自送你出宫的罪名,我还是担得住的。”
“不必了。”相询的话音十分坚定,他抓起一旁的相思果,四下望了一圈,终是将它丢进了屋里烧着的火盆里。
一根枝条,四颗相思果,一颗让相询随手扔了,一颗让徐敬踩碎了,一颗让徐察踩碎了,一颗被相询丢进了火盆里。
一颗也不剩了。
“我不回去,也不想见他。”
狡兔叹息着摇摇头,道:“可惜了。我虽只与他共度一夜,却知道他心里是有人的。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他心里那个人只能是你。”
相思果一点点化作灰烬,相询也不愿再谈此事,他转向刘霖道:“明日便带我走吧,如今无人为我羁绊,天大地大,去哪里都行。”
被人忽略的狡兔有些不甘心,身子往前凑了凑道:“相子知,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多好,我这里地方大住着舒服,咱们也能做个伴儿。”
闻听此言,相询缓缓转过头来盯着狡兔,轻轻摇首,“多谢美意,只是我怕撞见你的私事,再想起从前的事情。”
想起方才刘霖戳穿自己心思的片刻,狡兔面颊一红,不再开口。是啊,他在府里养了这些人,就说明过去的事情对他来说会永远铭记,而相询却想要全部遗忘,他们注定是做不成他乡故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