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元仙尊那几根钉子到底还是留下了伤,难以承受他高强度的使用灵力。
活尸全部殒命,慕断看起来依旧不慌张:“适才我还提议谢公子加入唯与宫,看来圣尊是不同意了。”
黎止毫不客气:“少白日做梦,你能不能回去还未可知。”
慕断似乎是咧了咧嘴,牙却咬得咯吱作响:“你能杀掉它们,其他人可未必。待你灵力耗尽,就是你们出云宗俯首称臣之时!”
战场已经在整个栖云城铺开,他双手骤然爆发出魔灵,无数活尸渐渐聚拢在他的身侧。
慕断:“你还以为在白桐川?看清楚,我可不是堰巡那个蠢货!”
黎止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意气风发,嬉笑怒骂着地走出临松阁、去往昭羽峰、经过出云宗的任何一处。
然而此刻,他们形容皆是狼狈不已,面上尽是筋疲力尽。
忽然,黎止的余光注意到,站在慕断最外侧的活尸举起刀,向着不远处的弟子袭去!
那弟子还在似无所觉地掏着回灵丹,黎止心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去阻拦。
慕断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切动作仿佛都被放慢,活尸的长爪已经到了近前,黎止侧过的身体来不及转,便被身后的力道狠狠撞开。
大量的鲜血飞溅到衣襟上,活尸用作法器的利爪嵌入了谢时宴体内。
魔元的气息骤然爆开,活尸似乎萌生了些退意。
然而谢时宴牢牢握住他的爪子,近乎开膛一般,剖出了自己的魔元。
不同于可以直接想象到的金丹,那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谢时宴一头栽倒,魔元随着他的动作落到黎止的剑上,从剑柄开始,缠绕住整个不问。
活尸的脑袋滚落,身首分离前发出了一声哀嚎。
黎止把人接到怀里,他的脸颊、胸口、甚至发丝都沾上了鲜血,但他丝毫不在意,去抚谢时宴的脸。他眼眸猩红,灵力开闸泄洪似的朝外倒,试图填补谢时宴腹部的伤口。
谢时宴眼里似乎流出了一丝眷恋,蹭了蹭他的掌心。
随后,他终于坚持不住似的,闭上了眼睛。
黎止怔怔看着前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宛如红莲绽放。
四野寂静无声,像是连风都沉了下来。
近乎狂暴的灵力骤然爆发,磅礴如浩瀚烟海,浪起云间,雪山倾颓于前。数道剑气迸射,仿佛要将天搅出个好歹,地面都在剧烈震颤。
没有人看清黎止什么时候动的,剑锋过处活尸退避,不问已经没入了慕断的胸口。
他依旧维持着一只手揽住谢时宴的姿势。黎止抬起头,眼前像是有一片血雾,灵力翻涌如波涛,神器嗡动似嘶鸣。
剑光穿过布满尘烟与碎雪的夜,像是天光乍破。
生命不断流逝,谢时宴的魂识似乎也开始消散。
绣着鸳鸯的储物袋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终章
仲春。
昨日刚下过一场雨, 将栖云城内外浇了个透。正午时分,潮湿的水汽散了些,摊贩推着车陆续出来,集市重新变得喧闹起来。
城西边沿一带经过搭建与修补, 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房屋倾榻的模样。绿色的嫩芽从砖石缝隙里冒出了头, 相识经历了一场劫后重生。
待到黄昏时分,跑腿的伙计到集市匆匆买了新鲜的金银花, 又飞快地跑回春玉楼。
明日是出云学院一月一次的休沐, 这个时间点, 二楼几乎全是出来打牙祭的出云宗弟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浑身上下都写着意气风发。
酒过三巡,话题已经从“恭喜练气中期”转到了“拜师大会如何选”。
有说威严道长门下弟子和善的,有说新继任的怀定仙尊不同寻常的,甚至还有想去凌雪峰的, 一问为什么, 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不知谁说了句为女弟子, 一桌人又哄笑起来。
几个人七吵八嚷, 争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
“要我说啊,这些都排不上!”其中一个语出惊人, 说完之后,他四周看了看, “若那位愿意来就好了。”
话音落下, 空气安静了一瞬。
新来的弟子左看看右看看, 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师兄的意思是?出云宗还有其他仙尊吗?”
有人给他解释:“他说的是宗主。”
那弟子筷子险些没拿稳, 瞪圆了一双眼睛:“宗主??”
旁边的人眨眨眼:“对, 就是你想的那位。”
见他依旧呆若木鸡,有人笑着解释:“宗主前年是参加了的,不过不是以他出云圣尊的名义,而是清寂仙尊。”
“嗐,他哪知道,那会还是九尊呢。”
“主要这个吧说来话长,而且多离谱的版本都有。”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还夹杂着自己在外门的经历,直到伙计端着解酒用的金银花茶盏上来,才觉出时间流逝。
末了,最先开口的人道:“不过圣尊自从栖云城一战后就闭关了。”
栖云城战火燃起的时候,他们修为不够被留在了宗门里。据说魔族的活尸极为棘手,宗门弟子受伤无数,最后,衡若圣尊还带来了其他几个门派的援助。
传得最为广泛的,是出云圣尊手刃慕断。
“不过没有全部杀光,好像还有些逃走了。现在苍雪岭依然有魔修,他们的魔尊亲自来与宗主见面,像是要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