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真是……这世道。我们家那条胡同,胡同口有个卖烧饼的,那大哥也是因为当年老家打仗,全家上下二十几口,除了他,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是一路要饭,从老家走到北京的。原来卖烧饼的是个孤老头,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小时候我爹带着我买烧饼,见过他破衣烂衫的样儿。”
欧阳晗边说,边调整了姿势,靠在身后的钱箱上。那张欠打的脸难得一见有了严肃的表情。
“能在没打仗的地方住,是福分。”穆绍勋眼睛看着前方,手里攥着缰绳,但给对方的回应却是认真的。
“那是那是。可惜啊……”
“可惜?”
“可惜我爹妈死得早,幸亏我还有个大哥,哥儿俩能相互照应。”
“你大哥……比你大几岁?”
“三岁。”
“三岁而已。”
“三岁就管不少事儿了。以往我跟胡同里的孩子打架,打不过的时候都是他替我出头。”急着帮哥哥讲好话,欧阳晗说完了才发现这好话把自己当初没出息的德性给暴露了,傻乐了几声,他撇嘴,“要说,我也是够不让他省心的。”
心里暗暗念了句“你知道就好”,穆绍勋微皱着眉一声浅笑。
从离开苇子坑,到临近总督府,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过匪徒,而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生活。
这种变化不知不觉,无声无息,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就只是边走,边聊,一点点将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一脚踏上总督府所在的市镇土地那一刻,欧阳晗也好,穆绍勋也罢,都或多或少的,心里一颤。
怎么可能不颤呐,这种天大的事儿。
“先找个店住下。”穆绍勋拽了拽缰绳,让骡子放慢了速度,又将草帽的边沿压低了些,不让路上的闲人看到他的那一只眼。
“找个离总督府近的吧,也好观察动静。”欧阳晗提议。
这提议得到了认可,两人在总督府周围绕了一圈,选了个不大不小的客店住下了。
客店是个两进的院子,院门背对着总督府大门,开在一条挺宽敞的胡同里,但里边那一层院子的后窗,却能清清楚楚看见总督府的斜前方。
欧阳晗和穆绍勋,住的就是这间屋。
骡子车,放在客店外头了,看着小伙计给骡子加了草料,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把两个箱子抬进屋,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叫了几个菜,烫了一壶酒,从外院井边打上水来简单擦洗了一下,天也差不多暗下来了。两个人回到屋里,开始吃饭。
但欧阳晗看着酱牛肉和素炒饼,有点吃不下去。
“怎么,不饿?”穆绍勋没动筷子。
“倒也不是。”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