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画的是什么,牡丹,还是睡莲,我看看。”
本以为女孩子惯常该画些花儿啊柳的,不想略略一打量,却见桌上摊开的纸上寥寥几笔,赫然勾勒出一副行军打仗的阵图!
“这是……”润之吃惊,“这是降龙阵?”
固伦和孝眼帘也不掀一下,“是。”
“这穆桂英大败辽军时布的阵,你竟会画么。”
“……”
“来来,坐下说。”润之感到十分新奇,本以为宫中的女子皆该如弱柳扶风,动不动就娇嗔晕厥,再不也是蛮横娇贵,时不时要香脂环伺,想到竟还有对行军布阵感兴趣的。
“这阵法你从何处看来的,竟记得这般清楚,连左翼方队比右翼多五十四人这样的细处也没落下。”
“夕时在宫中,父皇常与我……妾身,谈论行军布阵之法,久而久之,自然记得一些。”固伦和孝中规中矩地答道,“额驸见笑。”
“你不必自称妾身,这个称呼实在怪异的很,你我平辈称呼即可,另外,你可以唤我的表字。”
润之继续问道,“除了阵法,行军,你父亲还教你什么了?”
“兵器也识得一些。”
“哪些兵器,寻常刀剑会使么?学过哪些剑法?”
“并不擅长,剑法只会一套平沙落雁,在神机营中时,峨眉刺用的顺手些,旁的还学过些机巧制造术法。”
“你还在神机营里待过,那你认得……罢了,那你会骑马么?”
“会的。”
固伦和孝不动声色,任由他问,不时神色寡淡回应两句,润之与她聊起军营治理之法,倶是对答如流,渐渐竟能聊到一处。
她说起话来四平八稳,不疾不徐,全不似初嫁少女羞怯,更不同于自家小妹叽叽呱呱连弩机括似的雨打芭蕉,论起御军抗敌之法更是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反而有种安定人心的神奇力量,就像……
永琰。
润之有些迷惑,要说同是乾隆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有些相似之处也是寻常,但那位心狠手辣的八皇子他也见过,感觉就全然不同,难不成血脉这东西还任人唯贤么。
还是……其实天家之人也多狠辣之辈,只是有些还未曾显露出来罢了。
“那有机会一起纵马。”
固伦和孝眼中终于迸发出一线不同的光亮,“能么?”
“当,当然。”
也不太好说,谁知道这足禁要什么时候解除,能不能出得去门还得看和珅的意思。
“那好,那好,纵马好。”说着还有些难以启齿,“架子上的那些兵器……我能耍耍么?”又连忙保证,“我轻拿轻放,不会弄坏的,也不会被旁人看见。”
“……”
润之简直败给她了,哪有这样平易近人的公主来的。
“当然可以,这府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想拿什么,拿便是了,不必知会我。”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