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之挠挠头,“不,不用谢。”
☆、束甲攻
一连数日,润之皆与固伦和孝谈天论地,入夜方分,甚是投契。
“若是暴民人数达四万,朝廷只三百人,该如何押送方不暴动?”
固伦和孝思索片刻,斟酌道,“力量相较悬殊,私以为不可以暴制暴,必得二人为一小队,四人为一大队,十六人为一帐,六十四人为一营,五百人为一旅,以此类推。实行连坐,一人犯错可牵连一队,两人起义可腰斩一帐。”面色淡然,“由此将四万人划分开来,每一营分派三名将士看管即可,各个编号,早午晚三次点卯,自不会有掉队或者错漏。”
“很对。”润之赞许道,“不论怎样身份地位的人,总是有情谊在,连坐一出,自是怕牵连旁人而不敢造反了。”怪不得尹壮图他们不肯反抗,原来如此,“那么你觉得换铠甲为藤甲,可有利于山地实战?”
“藤甲轻且保暖,可减轻负担,大大提高行军效率,但也有一弊端,便是极易引燃,如若敌军采用火攻,恐怕十分不利。”
“若非天时地利,火攻亦是不易。”
不论时隔多久,那次惊心动魄的经历仍旧历历在目,元瑞以命相博,护住自己时的神情每每浮现在脑海中,令他心酸且痛。
“倒是。”固伦和孝觉察他神色有异,不知想到何事,不欲打搅,便兀自抬目去望檐子上一溜枯黄的草蝈蝈。
润之沉思片刻,又道,“本朝曾有与草原部族打仗的先例么?”
“有。”
“何曾?”
“六世□□圆寂次年。”
六世□□进京圆寂次年,正是父辈人二十出头年纪,乾隆颇不受宠,紧接着苏四十三起义,后与清军抗衡两月,后清军火烧华林寺,起义军才被全部歼灭。
这原是一段陈年旧事,固伦和孝也是后来在国子监的史册中了解,苏四十三祖籍新疆,是不折不扣的草原人。
本不过是个安分守己的私塾先生,不知怎的,纠集了大批草原难民造反,开始时朝廷内部矛盾重重,没将这小撮流民当一回事,只派当地散兵镇压,不料苏四十三其人虽不是练家出身,却是个治军奇才,沿途攻占六省,暴民队伍越发壮大,挥军北上,直至甘肃河州。
当时朝廷九王夺嫡异常凶险,乾隆便是凭借着平定叛贼躲过一劫,后来更是牵扯出王望贪污一事,令先皇革了一大批朝廷命官的职。
固伦和孝将在史册上所见一应讲于润之,并不好奇他为何有此一问。
润之:“苏四十三后来如何了?”
“死了,战死在华林寺。”
润之不解,“他死之后,为何其余暴民仍在负隅顽抗,他既然是组织者,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旁人总该懂的,组织者被杀,应该立即弃械投降才是。”
“不然。”固伦和孝摇头,“这就和草原狼失去了头领,下一任狼王会在同一时间诞生是一个道理,草原人与中原人带兵大有不同,他们像蚂蚁,关键时刻可以为保全大局而牺牲任何一人,能够同仇敌忾,亦可以各自为战,这是草原精神。”
“唔,当时随君出征的武将可是刘统勋刘大人?”
“正是,如今朝中武将亦是以他为首。”
“这我知道,前段时间大小和卓也是他带兵出征的。”润之兜了一大圈终于绕到正题上来,“我御前行走年头尚浅,不知刘统勋其人,品性如何?”
固伦和孝心说这才是你想问的吧,却也不戳穿他,老神在在道,“我常在后宫,倒也不甚清楚,只素日里听父皇提起,说刘大人与你父交情甚笃。”
亲厚也是真亲厚,却不如纪晓岚走动频繁,润之也只是在年节父辈相互拜访时与之有过数面之缘,实在谈不上熟稔。
想通过父亲与刘统勋联络暂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