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时间做这种无谓的假惺惺的情感投入,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不会。”
她开始充实素描,汉纳倒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放到玛丽手边。她自己拿了一杯,走到开着的窗子前,透过栅栏朝外面望去。
“来吧,迪龙,”她轻声说“来修理这帮杂种。”
特迪手中的总统授权书在米切尔空军基地收到了与在安德鲁空军基地同样的奇迹般的效果。值班军官,某个姓哈丁的少校,在十五分钟之内就从车库里调来了由一个中士驾驶的空军豪华小轿车。
“你好好照顾格兰特先生,希尔顿。”他吩咐说。
“设问题,长官。”
他们驶出基地,开上了一条通向起伏的翠绿山区的公路。“风景真美。”特迪由衷地感叹道。
“我可见过糟糕得多的地方,”希尔顿对他说“我的上一次调防是在科威特。我才回来两个月。”
“我还以为你是在海边浴场晒黑的呢。”特迪说。
希尔顿显得有点吞吞吐吐的。“您参过军吗,格兰特先生?”
“你是指我的胳膊?”特迪笑了起来。“别不好意思问。我在越南战争中是个炮兵中士。把这条胳膊留在了那里。”
“生活真他妈不容易啊!”希尔顿感叹说。
“以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好了,跟我说说兰辛堡吧。”
“在越战期间,从那里开拔了一个团又一个团的士兵,可是当战争结束之后,这里也就越来越萧条。海湾战争期间又有了些复苏,可是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初级炮兵训练基地。”
“我只想看看博物馆。”
“见鬼,这没问题。它对公众开放。”他们开上了一条高速公路。他一边加速,一边说:“前方五英里处有一个餐馆,然后三十英里之内什么都没有。您想要杯咖啡还是停车方便一下或是别的什么?”
“好主意,”特迪说“不过就停十分钟。我想快点走。”说完,他靠到靠垫上,又试着集中注意力看起华盛顿邮报来。
在巴黎,迈克尔-罗卡尔在离自己的公寓楼尽可能近的地方停了车,然后向公寓大门走去。他手中只拎了只小背包,急匆匆走上楼梯,打开自己公寓的门。
在他这个年纪,他的头发算是相当有色泽的了。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当然也可能是由于他那身做工考究的西装的缘故。
他打开电话录音,一条一条地听着留言,等到听到犹大的希伯莱语留言时,他惊呆了,僵立在那儿。伯格死了!他跟跟跪跪走到食品柜前,倒了一杯科涅克白兰地酒。甚至连犹大都不知道的是,罗卡尔和伯格是断断断续续的情人。事实上,罗卡尔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真诚的相当有分量的情感。他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拿出一部特殊移动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犹大几乎是立即接了电话。
“是罗卡尔。”
“你这个蠢货,”犹大骂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像一条发情的狗似的跑到莫尔莱去了!”
“我能说些什么呢?”
“你也知道了,伯格死了,被伦敦的一辆公共汽车撞死的。那句俗语是怎么说的?每个人都有权享受十五分钟的名声?瞧,伯格享受到了,只不过他享受到的是伦敦地方电视台上播放的有关他的死因的十五秒钟的新闻公告。”
这种冷酷无情的语气真让人受不了,而犹大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毁灭性的。“以后你到伦敦旅行只好新找一个男朋友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杂种不知道的?!
罗卡尔咕脓道:“我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如果我需要你,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三天,罗卡尔,只有三天了。”
他关掉了电话。罗卡尔站在那里,手里摸着移动电话,想着保罗-伯格,不禁热泪盈眶。
当特迪走进兰辛堡的博物馆时,他对这里印象极好。整个建筑物很现代化,有空调,地板由花砖铺就,四周墙上尽是些巨幅的战斗场面的壁画。他没有去接待处,而是沿着主要的走廊径直来到一间门口挂着“馆长”牌子的办公室前。他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发现一位非常漂亮的黑人女子坐在窗边的桌子后面。
她抬起头来:“我能帮您忙吗?”
“我在找玛丽-凯利馆长。”
“我就是,”她微笑着说“您是从哥伦比亚大学来的格兰特先生吗?”
“呃,是的,又不是。我是格兰特先生,但我不是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历史系。”特迪打开钱包,拿出他的证件放到她面前。
玛丽-凯利检查了一下证件,那吃惊的表情显而易见。“格兰特先生,这是什么?”
“如果你想看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总统的授权书。”
他从一个信封中抽出授权书,展开来递了过去。玛丽-凯利大声念着:“我的秘书,爱德华-格兰特,代表白宫执行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任何给予他的帮助都会得到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的感谢。”
她抬起头来:“噢,我的天哪!”
他从她的指间接过授权书,重新叠好,放回到信封里去。“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由于我实在没有时间编瞎话,只好冒冒险了。即使现在我也不能把什么都跟你说。也许将来某个时候吧。”
她慢慢地笑了笑,说:“我怎么帮您呢?”
“你有越战期间从这里开拔的空降团的档案。”
“是的。”
“其中就有第801空降团。我想查一下曾在那个团任职的军官名单,从1967年到1970年吧。”
“您要找什么姓名?”
“我没有姓名。”
“那么你手头有什么?”
“只知道他是犹太人。”
“呃,那涵盖的范围可就大了。越战期间军队里有许多犹太人。征兵是针对每一个人的,格兰特先生。”
“我知道。这是一次不大可能有所收获的查询。你愿意帮助我吗?”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我当然会的。这边请。”她领着他走了出去。
档案存放在地下室里,他们找到了它。玛丽-凯利在查看缩微胶卷并不时用右手在拍纸簿上记下一些名字时,地下室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空调器那轻微的“嗡嗡”声。过了一会儿,她坐靠到椅背上。
“都在这儿了。从1967年到1970年共四年时间里,共有二十三位其信仰是犹太教的军官。”
特迪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一过目,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摇了摇头。“他妈的没用。我应该想到的。”
她也替他感到沮丧,满脸忧虑地说:“你就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对了,他在1973年的‘赎罪日战争’中参加了以色列军队。”
“瞧,您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在他的补充记录上会有这一点的。五角大楼明文要求,假如美军人员参加了别国军队,就要记录在案。”
特迪说:“你能给查一查吗?”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台小的内部电脑,不是上网电脑,它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自己的记录查询。在这边。”她走到一台电脑前,坐在显示屏前,敲了几个键。“看,有了。只有一名第801空降团的军官继续在以色列军队中服役。丹尼尔-利维上尉,1945年生于纽约,1970年退役。”
“嘿!”特迪惊讶而又兴奋地喊起来“应该就是他了。”
“是位英雄,”她说“两校银星奖章。父亲叫塞缪尔,母亲叫雷切尔,直系亲属一栏里就他们俩,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父亲是纽约的一名律师,地址是公园大街,有这样的地址他们家一定相当富有。”
“是吗?”特迪说“没有别的了?”
“除此之外,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她微微皱起眉头“这真的很重要,是不是?”
“事实上,它可能会拯救某人的生命。”他抓起她的手摇了摇“只要可能,我会回来的,我保证,可能到了那时,你就可以听听整个的故事。不过现在我必须马上回华盛顿。假如你能领我出去,我将不胜感激。”
他站在离小轿车一定距离的地方,用移动电话向总统汇报了
他的最新发现。
“这听上去当然很有指望,特迪,不过它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我们可以查一查他的家庭背景。我是说,他的父亲是位律师,住在公园大街,肯定曾经是个大人物。我用的是过去时态,因为他要么是死了,要么已经很老了。”
“我刚想到一个人,”卡扎勒特说“阿奇-胡德。他多年来是纽约律师界的老前辈。”
“我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呢。”特迪说。
“噢,他还活着,今年八十一岁高龄。三个月前你还在洛杉矾时,我在纽约的一个募捐会上还见到过他。这事交给我了,特迪,你尽快回来就是。”
特迪朝小轿车走去,那里希尔顿早已为他把门打开,等他上车。“好,中士,以最快速度回到米切尔空军基地。我必须尽快回到华盛顿。”
罗卡尔穿上雨衣走下楼时大约是下午四点。正在大厅里擦玻璃的看门人停下手来。
“啊,罗卡尔先生,您回来啦。”
“看来是这么回事吧。”
“今天早上有两位先生想找您。他们说是法律上的事情。”
“如果是要事,他们会再来的。我要去一家水上餐馆早点吃饭。”
他出了公寓楼,向自己的车走去。就在这时,迪龙在马路的另一边路缘停下了那辆宝马车。
布莱克抽出马克斯-埃尔尼传真给弗格森的那张照片。“是他,肖恩。”
罗卡尔已经钻进车开走了。“让我们看看他去哪里。”迪龙说着跟上了他。
罗卡尔将车停在城岛对面的蒙特贝罗码头,距离迪龙的船停泊的地方不太远。那里停泊着几艘游艇,它们的前后甲板都因为雨天而盖着天篷。罗卡尔穿过大雨,跑上其中一艘游艇的跳板。
“这是什么?”迪龙将车停在鹅卵石铺就的码头时,布莱克问。
“水上餐馆,”迪龙告诉他“沿河慢行看风景,同时吃饭,或者你乐意的话来一瓶葡萄酒也无妨。他们定时开船。”
“看上去他们好像要开船了,”布莱克说“我们最好快跑。”
正开始拖回跳板的那两个船工让他们上了船。他们进入主舱,那里有一个吧台和几排餐桌。
“人不多嘛。”布莱克说。
“这种鬼天气谁还会来呢?”
一眼望去罗卡尔正在吧台要一杯葡萄酒。他拿起杯子,走到楼梯口,登上上层甲板。
“上面是什么?”布莱克问。
“是另一个餐厅,四周没什么遮挡。晴天里可是个好去处。我们最好拿杯酒跟上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他们来到吧台,迪龙要了两杯香摈酒。“你们准备用餐吗,两位先生?”酒吧招待问。
“看情况吧,”迪龙用无可挑剔的法语说“我过会儿再告诉你。”
他们穿过餐厅来到楼梯口,爬了上去。正如迪龙说的,这是另一个餐厅层,四周没什么遮挡,所以雨飘得进来。船上工作人员已经把座椅叠放在中间。雨来势更猛,浓雾在河面飘荡。
当然,河上还有别的船,有三条船绑在一起的驳船,还有迎面开过来的另一条餐饮船。
“真是很有特色。”布莱克说。
迪龙点头说:“一个非常伟大的城市。”
“可是他在哪里?”
“我们去看看后甲板。”
穿过一道嵌有玻璃的门就可以到后甲板。那里的天篷下有三四张桌子。罗卡尔正坐在其中的一张旁边,面前放着那杯葡萄酒。
“最好动手吧。”布莱克提议说。
迪龙点了点头,推开门,领头过去。“今晚雨下得真大,罗卡尔先生。”他开口说。
罗卡尔抬起头来。“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先生,请问尊姓大名?”
“迪龙——肖恩-迪龙,就是应该在华盛顿死去的那个人,可是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天哪!”罗卡尔大惊失色。
“顺便介绍一下,这是一位名叫布莱克-约翰逊的先生,代表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来到这里。可想而知,目前总统为他女儿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罗卡尔试图站起身来,可是迪龙将他推倒在椅子上,同时拔出他的沃尔特手枪。“无声手枪,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悄没声地杀了你,把你推到河里去。”
“你想要什么?”罗卡尔脸色很难看。
“噢,随便谈谈,形形色色的话题。犹大啦,可怜的保罗-伯格啦,不过最好多谈玛丽-德布里萨克。她现在在哪里?”
“对天发誓,我不知道。”迈克尔-罗卡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