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都紧蹙的眉头,许久都不曾放开,低声道:“太子可知道自己中得是什么毒?”
祁平忙摇了摇头:“奴婢和柳南当时都在,殿下感觉不舒服,当下就处置了那贱婢!奴婢,点住了太子的几处大穴,防止毒发入心,不然哪能坚持到现在。殿下自那后有些精神不济,虽是太医也喂了些白菊蜜水,效果也不太好。”
明熙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的开口道:“陛下没别的准备吗?”
祁平想了想,斟酌道:“有是有,可陛下与娘子来之前,奴婢也放了个稍有姿色的宫女进来,殿下大发雷霆,许是刚在华灵那里吃了苦,十分忌惮生人。陛下让奴婢对娘子据实以报,让娘子自己考虑,但是同样的,陛下那里也有了别的准备。”
明熙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太子这会精神不错,不若你与他说清楚。”
祁平瞪大了双眼:“奴婢跟随太子殿下尚不足一旬……咳咳,虽懂些医理,可万一惹怒了太子殿下……娘子实然不必如此忧心,陛下给太子殿下备好的宫女,已都在外面廊上,娘子一会可让两人先进来……奴婢本就不得太子殿下信任,这事要是奴婢来做,只怕以后在殿下手下做事更是艰难,娘子最是心善,心疼心疼奴婢吧。”
明熙蹙眉道:“那你还在这说什么!还不快去将陛下请回来做主!”
祁平道:“殿下这里无人看顾……”
明熙站在原地,回眸看了眼纱帐的人:“我在此等候,你快去快回!”
十:祗为恩深便有今
东宫内书房里。
泰宁帝眉宇紧蹙满是焦躁,双眼之中显而易见的矛盾之色,时不时站在窗口张望外面,许久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泰宁帝此时都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结果。明熙若愿意与皇甫策在一起,从此以后,再也不必离开大雍宫了,自己也不用如此不舍了。可另一方面,泰宁帝也是真心疼爱明熙的,又不愿她一生困在宫中。
漠北甘凉城,有一万个不好,依旧有自由有野花野草,有大漠山水,甚至这一生还有别的选择,或许能碰见更好的郎君。不管如何,一生都不必困于后宫,看一辈子同样的花枝与围墙,更是不必与别的娘子勾心斗角,抢夺夫君。
可大雍的太子殿下,有一万个不好,那是血浓于水的亲侄儿,也是大雍朝唯一的继承者,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他再出万一。莫说他性命有碍,即便是可能落下那般的病根,也是万万不能的。
大雍千秋万代自是不大可能,但也不能只传到了皇甫策这一代。再没有泰宁帝了解皇甫策的性子了。他执拗固执,为达目的不肯罢休,若执意不愿,这般的事根本强迫不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巧合,还是太子布的局,或是有意的推波助澜。若当真不应了他的心意,只怕他肯定能豁出去,非鱼死网破了不可。太子年轻,尚能不管不顾的豁得出去,可泰宁帝已是这般的年纪,不愿再冒半分风险。
如此以来,若明熙不愿,泰宁帝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若要张嘴劝明熙,当真不如先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若不劝,也怕皇甫策一根筋,宁死也不愿生人近身……
事已至此,一步步的,似乎将泰宁帝逼到了这般无解的境地。
明明后日早朝,只要提前宣布了明熙与谢放的婚事,从此以后,不管是谁,都不予更改,即便被御史骂个霸道,也无关紧要了。可太子之心机、手段再没有泰宁帝知道,明熙若对他无情,尚说不定能得逞,何况按照这些时日明熙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对太子不曾忘情,只怕今夜这事十成十的还是会让他得逞。
今夜之后,不管情形如何,不管当初还有多少祈盼,只怕许多人许多事也只会成了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