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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艺看了眼手表,拉扯着江语乔朝教学楼跑去,江语乔来了三次,仍旧对笨重的雪地靴适应不良,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险些跪在地上,肖艺连忙扶住她,两个人跌跌撞撞,雪地里留下一串纷乱的脚印。
向苒踩着江语乔的脚印慢慢向前,天空下起小雪,校道旁的路灯变得亮晶晶的,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白色绒线帽,她自己做的。
因为是第一次做,经验总归少了些,打线力道不够,帽子形状垮塌,收口圈数少了几圈,稍稍小了些,风一吹总要往上窜,没有给江语乔的那顶做得好。
也没有沈柳买给她那顶好。
向苒不过生日,不要礼物,沈柳却还是自作主张,把礼物装在精心挑选的包装盒里,绑上漂亮的蝴蝶结,趁她睡着悄悄送进门。
然而向苒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精致的礼物盒子被她塞进了床底,直到大二那年收拾行李时才被翻出来,盒子上落了许多灰,可爱的嫩粉色已经变得灰黄,盒底是胶糊的,都漏了,向苒用力一扯,一顶绒线帽掉了出来,白色的,厚厚的,因为没人戴过,还和新的一样。
她鼻子一酸,想要戴上给沈柳看,然而站起身,却迈不出房门。
向苒的暴力从她十一岁那年开始,这么多年里,她忽略沈柳的问询,拒绝沈柳的关心,沈柳怕她吃不好,悄悄把饭盒放进她书包,她偏不肯动筷子,愣是原封不动地把饭盒带回来。
初中时,向苒放学就把自己关进卧室里,高中干脆申请住宿,十天半个月出一次校门,大学即便离家不远,也很少回家看望。
沈柳的爱总是孤零零地落在地面上,得不到回应。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向苒慢慢长大,她不再是那个青春期里偏执冷漠的少女,可经年日久的伤害刺破了沈柳的血肉,也割断了向苒的口舌,她想要弥补,想要挽回,然而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家,如何面对沈柳,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小姨。
即便她们骨血相连,本应是最亲密的家人。
沈柳已经许久不再问她要不要吃蛋糕了,她老了,也累了,她习惯了向苒的冰冷和漠视,抗拒和厌恶,这间困住彼此的房子一年四季都是冬天,不像个家,更像个牢笼,里面装着的,永远是那几句疲惫又疏离的问话:回来了,吃了吗,早点睡吧。
她们在寒冷中沉入水下。
2018年夏天,大二这年暑假,江语乔选择退学复读,而向苒则经由学姐介绍,成为了一名综艺宣发公司的实习生,家里让她喘不上气来,她索性搬进公司的单身公寓,八平米的小房间,除去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只能勉强塞进两个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