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伏在我肩上,谢容华摒退了舞妃的贴身宫女,屋里只剩我们四人。
看着贺太医细致地将针一根根的扎进舞妃的穴位,她头冒冷汗,身子微颤,我一点一滴地感觉她的痛苦。心想着这样一位柔弱动人的女子,竟是因何被人所害,落得如此凄凉之境。
不一会,听到舞妃一阵急切的咳嗽,一口毒血吐出,人就晕死过去了。
我和谢容华大惊,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贺太医舒了一口气,笑道:“舞妃娘娘体内的毒基本已被逼出,再服下我方才配制的药,休养些时日便可好起来了。”
我和谢容华也相继舒了一口气。
贺太医见舞妃没事,便告退离开。我和谢容华还不放心,待门外的宫女进来为她擦洗,又在她昏睡时喂下汤药,看着她气色渐渐的好转,才安心了些。
我命翩然宫的宫女内监不许将舞妃生病之事宣扬出去,我虽不是他们的主子,又不曾被皇上临幸过,但是我毕竟是正三品婕妤,传令之时又神情严肃,想必他们心中也有几分惧怕。将一些事情交代好舞妃的贴身侍婢,才和谢容华一道离去。
在萧瑟的秋夜里,我们各怀心事。是我先打破了沉默,朝谢容华说道:“妹妹,你且随我去月央宫,我有事相问。”
一路上我们不再言语,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石径上,裙裳随风飘荡,凉意阵阵袭来。
到月央宫时已是四更天,红笺和烟屏焦急迎来,在她们的惊叫下,才发觉自己背上染上了舞妃所吐的毒血。
红笺她们去准备热水给我沐浴,我将谢容华唤至后堂的暖阁。
才进暖阁,谢容华已开口道:“姐姐是想问谁人对舞妃下毒的么?”
我摇头道:“不是,此事非同一般,舞妃究竟是如何中毒,下毒又是何人,这些暂时都只能先搁下。我虽有婕妤封号,但至今连圣上都未曾见过,在后宫行事还需谨慎。”
谢容华点头道:“姐姐说得甚是,后宫之斗由来酷冷,我是不愿卷入那些是非的。”
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之前与舞妃是否走得甚近?”
谢容华答道:“不曾很近,舞妃是个内秀的人,素日极少与别的嫔妃来往。况圣上对她极为宠爱,我若总去翩然宫寻访,难免会惹来碎语闲言。”
我点点头,道:“妹妹说得也是,这次舞妃生病,她不曾去找别人,只派人去寻你,看来她是认你为可信之人。”
谢容华摇手,说道:“若是平日,定是皇上去探望舞妃,这次皇上也卧病在床。她素日又与人交往甚少,而我与她交情虽不深,一直以来亦甚为和睦。”她叹息一声,又说道:“就像今夜,我见舞妃病情加重,心中甚慌,亦要去找寻其他的娘娘商量,可是想到皇后身子一直不适,不便惊扰。而云妃等其余几位嫔妃,与舞妃很是不合,只得派人到月央宫来找姐姐商议了。”
听完谢容华一席话,才明白后宫想要找寻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确是不易,圣上纵然深宠舞妃,待她如珍视宝,却也不能处处保她周全。想来她此次中毒,亦是因其受宠有关,有人想趁皇上病时,将舞妃除掉。念及至此,一阵寒冷划过心头,有那么些许的疼痛。
看着沉思的谢容华,我说道:“舞妃这次中毒的事,要缄口不提,只怕事情一传出,流言沸沸扬扬,反而对她不利。若是被圣上知道,定要彻查此事,那时候,对舞妃来说,未必就是幸事。”
谢容华叹道:“只怕舞妃自己是知道的。”
我答道:“你放心,她是聪明人,她知道该如何处理。”
红笺推门进来,道:“小姐,热水已备好,你先沐浴更衣,晚了该受凉了。”
谢容华起身告辞:“姐姐,我先回去了,你沐浴完也好好歇息,不要太累,明日我再来月央宫看你。”
褪下衣裳,看着那褐色的血,又生出痛楚。如今,我是怕极了这血迹,斑斑驳驳的印痕,染上了,就再也无法洗净。
赤裸着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里,闻着淡淡的花香,氤氲的水雾将我崩紧的神经慢慢地舒缓。红笺她们为我不断地添加温水,我就这样缓缓地睡去,在温暖的水里睡去,这一夜,我没有做梦。
我在月央宫第一次没有做那个可怕的梦,就是在今夜,是舞妃中毒之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