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避不开从有些人的谈论中知晓了,关于瑾妃的只言片语。
不提旁人描述,单看五皇子那副惊为天人的容貌,也能猜测的出当初的瑾妃定然是个倾城容色的佳人。
只不过可惜,无论生的是多温婉惊叹的样貌。
也得不到陛下舍出几分怜惜,夙夜原本是不知其中缘由的,但自从他成为了天子身边留下的唯一的影子。
便慢慢对于那份虚无缥缈的牵挂也变得一知半解。
没见过,但想了解。
天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由来。
“既然见不到,那你不必再去守着了。”
乍然听见这浅淡的一句话,夙夜顿时心里紧绷的出了一身冷汗,还认为是自已如此之久的时日办事不力,陛下要惩罚于自已。
却不想天子确实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仿若能洞悉夙夜心中想法的目光将他笼罩在内。
即使作为一个躲在黑暗中的影子也根本无从遁形。
“天亮前,你去晖善寺看看。”
淡淡吩咐过,天子的身影便从夙夜身侧掠过,掀动了一小阵没有温度的微风。
晖善寺是泱朝国寺,并不处于皇城当中而在百里之外的临山,如若有重大的祭祀祈福,天子便会仪仗启程路途两日到国寺举行。
不过近年来风调雨顺,便鲜少再出皇城到寺庙当中。
更能安定民心的是陛下第六子降生祥瑞,听说当时漫天佛光普照于落辰宫,护佑泱朝帝王最年幼的皇子安稳诞生于曙光之前。
六皇子初降生就不似寻常婴儿,反而面容粉白眉眼带笑。
尤其是天生眉心一点朱红,好似哪位得道高僧转世而来,是当时广传天下,震慑三洲的天赐喜讯。
唏嘘的是喜讯不久便带上了丧讯。
为陛下诞下祥瑞之子的辰妃在幼子刚满周岁时突然与世长辞,先前没有病痛也无任何征兆。
突然就殒命在了幼子当前,面容平静毫无损伤。
当时也如二皇子当年那般起了命中克亲的风言风语,不过都被陛下一力压下,并且当时做决定将还仅是婴孩的六皇子送入了晖善寺。
作为泱朝天降佛子镇守寺庙,护佑江山风调雨顺,万民顺遂安康。
夙夜知晓陛下既然让自已去晖善寺看看六殿下,自然是不可能仅仅是看看而已。
如此之久的父子别离恐怕也是有些言语要交代的。
他顺而疾走几步跟上了帝王的身影,默默无声的遵循着前面人走过的痕迹。
一步一步,半分不逾矩的跟随至殿外旋梯前,又随着迈上冗长石阶,触过被整整一天日光晒过,还残留着温热的雕花扶手。
视线逐渐随着登顶观星台,变得广阔一片。
即便在如此炎热的季节里,处在高处吹刮在脸上的风流依旧显得冰凉。
这就宣示着古往今来都毋庸置疑的一句话。
高处不胜寒。
夙夜将视线从一览无余的高矮青瓦光亮中收回,默默望向已经立于亭柱旁的帝王。
世人都仰望追逐着能捏攥在手中的权利,却只有在一脚一脚往高处攀爬的途中,才能深刻于心的感受到那是何种身不由已和痛彻心扉。
帝王身处于高位,大概早已经厌烦了看那入目所及的灯火和炊烟。
次次都出神的仰起视线,去望向于自已龙椅也遥不可及的更高处,去留恋虚无缥缈且过于神秘的星空。
看罢多时,寂静到只能听到耳侧刮过风流声中,才再次响起了帝王情绪难以捉摸的询问。
“你可知晓,天玑代表了什么?”
夙夜离城
“属下不知。”
不仅不知,夙夜甚至在无数次隐于帝王身后猜测了无数遍,可也无法在漫天无穷无尽的遥远星河中。
分辨出究竟哪颗才是天玑。
也是辨不清是多少次他随着天子幽深的目光朝着夜空远望。
万籁俱寂,灯火铺散。
深沉的墨兰色一轮孤月高挂苍穹,清冷月辉倾洒,随风飘过的云朵也是丝丝袅袅的乌色。
将本不耀眼的月色隐去其中,空顶就犹如巨大倒扣而下。
给人一种被神秘视线窥视其中的渺小之感。
而那些分布散落的星星点点,就好似能使人寻到方向的银辉,神秘远远近近闪烁着叫人似懂非懂的深意。
暗夜中天子龙袍宽袖高抬,骨节分明的指尖指向了遥望许久的方向,幽深的目光也仿佛早已经顺着那无形轨迹追溯远去。
第一次在观星台与夙夜讲起了那神秘而遥不可知的秘密。
“位列北斗第三颗,那是天玑。”
循着相同的方向夙夜也随之抬起了视线,果然准确从众多闪烁的星点中分辨出了北斗,那是在他并不渊博的学识中,最能记清的星象。
一年四季,阴晴圆缺。
天地反复,朝代更替。
唯有北斗千秋万载。
漆黑暗夜中他的瞳色也自阴暗中缓缓明亮,似是久不能处于日光坦荡中,却也终于寻到了多年想要找寻的那一丝光亮。
天玑星并不是其中最明亮最显眼的那一颗,反而只混淆其中平平无奇。
但一旦知晓了它是被谁记挂着,那就是整片穹顶最有意义的那一个。
夙夜此时就像一个年幼孩童一样无声显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略微弯起的唇角很好的藏躲在了面具遮挡之下,顺而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躲不住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