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意识,戳穿她未免太便宜。
她既然如此惶惶不可终日,那他不介意让她的恐惧再久一些。
……
天色已经不早,寂静降落。
楚凌沉慢慢收回了手指,起身离开了颜鸢的床榻边。
他对着尘娘淡道:“替她更衣诊治。”
尘娘还跪在地上:“是。”
楚凌沉缓步走出寝宫内间,他胸口还徘徊着阴沉的恶劣的情绪,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颜鸢安静地躺着。
床边的柜子顶,放着一个硕大的樟木箱子。
樟木箱子上挂着锁,开合的缝隙里封了蜡。看着那木箱子便能想象,它的主人是如何小心谨慎地为它层层防护,最终把里面的东西保护起来的。
即便做了如此之多的防护,箱子还是被放在了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在箱子主人的视线下,柜顶是高得看不见的隐秘之处。
……愚蠢。
楚凌沉满脸嫌弃地离开了寝宫。
外面已经深夜,月色如霜洒落在地上。
楚凌沉踏着一地白霜走出望舒宫,下一刻便看见一个太监的身影匆匆而来,气喘吁吁跪在了他面前。
太监道:“圣上,碧熙宫的下人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收到了关外的族兄信笺,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楚凌沉一怔。
宋莞尔的同族亲戚多半已经调任回了帝都,还留在关外的只有几个当年入了行伍,在军中有所发展的。
他们连夜密报的,应该是军情。
楚凌沉思索了片刻:“去碧熙宫。”
太监却犹豫了,他的目光落在楚凌沉衣衫上,犹犹豫豫道:“朝中并无紧急的军报,想来贵妃娘娘虽有信笺想必也不是急情。夜露湿寒,圣上是否……先去换一身衣裳?”
楚凌沉的衣裳还湿了一大片,晚风一吹,应是极冷的。
再者眼下的目的地是碧熙宫。
太后赐了皇后娘娘融园沐浴,陛下晚上湿漉漉抱着娘娘回宫,这消息在须臾之间就在宫里传了个遍。现在圣上穿着一身湿透的衣裳,上碧熙宫去,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太监只是想了想,便觉得脑门嗡嗡作响。
“不必。”
楚凌沉淡道,随即拉下了轿帘。
……
这一夜安静地过去。
第二日,帝后和睦的消息就传遍了宫廷内外,到早朝时,消息灵通的官员的站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新旧外戚依旧对立,中立党却无意识地靠近几位颜宙的旧部。毕竟帝后和睦,意味着颜宙也有可能选择当今圣上,这样的话也许他日能够明哲保身的机会是在皇后娘娘这一侧。
朝局混乱,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难啊。
楚凌沉冷眼看着朝堂上微妙的变化,慢条斯理道:“诸位爱卿真乃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