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淡道:“忍着。”
颜鸢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楚凌沉皱起眉头,舀的汤药稍微少了一些,语气依旧冷淡:“喝药,退烧,不会死。”
既然不会死,就不用哭了。
可颜鸢听不见,眼泪依旧横流。
他沉默了会儿道:“区区天漏草而已,你真想要,孤不是不能给。”
话语间,一碗汤药见了底。
也不知道颜鸢是不是真听懂了,过了一会儿,她就安静了下来,整个身体舒展,很快呼吸也均匀了起来。
楚凌沉:“……”
……
时光流转。
天边出现曦光。
忽然间,房间出现了一丝响动,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外间打开的窗户潜入寝宫里,那人悄无声息地游走到了纱帐之外,对着楚凌沉行跪礼。
“陛下。”
“说。”
楚凌沉坐在床边,头也不抬。
灰骑首领埋着头,平缓道:“属下已将在安定城散布蓝城旧事谣言的人抓捕归案,审问出大致的结果与洛大人推测一致,是晋国与朝中一些人相互勾结,意在重提旧案,废后夺权。至于是哪些人……”
灰骑首领犹豫了片刻道:“他们的联络方式颇为隐秘,属下无能,尚未查出个所以然来,还请陛下恕罪。”
楚凌沉的脸上波澜不惊,并不意外。
从梅妃到蓝城,这一局棋对方铺线绵长,徐徐推进,本就留下了许多张弛的空间。这一次他们能赢已是火中取栗,查不出罪魁祸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凌沉淡道:“再审再查。”
灰骑首领埋头道:“是。”
该禀报的事情已了,他本该告退,只是还有一桩事搁在胸口,让他举棋不定,十分为难。
他想了想,开了口:“陛下,还有一桩事,洛大人并未属意,属下不知如何决断,还请圣上明示。”
楚凌沉道:“何事?”
灰骑首领道:“宋太傅为人暗杀之后,朝中曾有人动手行刺圣上,那几个歹徒在审讯过程中遭逢游船起火,最后活了个魏晨雨,圣上可还记得?”
楚凌沉道:“怎么?”
灰骑首领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那个魏晨雨本是罪该万死的,但他陈情有功,属下和洛大人都以为暂留其一命,以观后用……可他似乎因为伤重,并无生志。”
这实属一桩难事。
魏晨雨本就伤得极重,性命垂垂危矣,因蓝城旧事未了,所以被御医一直强留着性命。如今尘埃落定,总归也到了给他一个决断的时候。
谁知他自己竟不想活。
魏晨雨伤重痛苦,又因为容貌武功前程俱毁,早已经没有了求生欲望,一心盼望着早死早超生。
可御医也十分头痛,但是圣上还没有发话,没有人敢轻易地让他如愿以偿。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