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回来野猪,也算是登堂入室,真正可以被称之为猎人,能接受一些祛除野物嘱托的人。应该是跟着别人打了个秋风吧。
主力军还是别人,他就混混脸熟。
要不然这种小身板,看起来肯定撑不住野猪一折腾。
“我呢,也没想着你能求情啥的,你肯定也没那么大度,你薛梁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有所耳闻。
那么,我们就各退一步,你不用说好话,但也不要火上浇油,如果学校问到你们的意见,你们只要说事情就此罢休便行。”
“我凭……”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余秋堂制止薛梁打岔,接着说:
“我知道你想说,凭什么你们孩子被揍了,反而还要忍着,那我就给你详细说说原因。
这其一呢,我的是这么想的啊,这孩子打架,毕竟都是孩子们的事,你儿子欺负我侄女在前,我侄子教训你儿子在后。
事情呢,现在还没发展到流血,不可调和的阶段,那这个时候停止扩大最好,我想你也不希望这事继续恶化,让孩子们都在学校无法读书吧?
其二呢,不瞒你说,我哥哥很多年前出门,便一直没有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派出所都以死亡统计,那哥哥留给我两个孩子,我肯定要护他们周全。
按理说,你儿子欺负我侄女,我肯定打打断狗日……哦,打断他的腿,但看在我侄子已教训过他,这件事我不想继续深追。
但反过来说,要是因此让我侄子没有书读,那我肯定不会罢休,我这个人呢,最不怕的就是见血,你别看长这个样子,我杀过野猪,屠过黑瞎子。
这第三呢,我的要求并不复杂,你并不需要做太多,就像我刚才说的,只要在学校询问你的意见时,能大事化小,不再继续纠缠不休就行。
别忘记,因为孩子们打架,学校的桌椅损坏很多,不管如何,这些可都是要赔偿或者修复,你们的也少不掉。
如果你们愿意就此打住,桌椅的事情,我来帮你们想办法,你们就不用破费。
所以你看,这就是我的建议,对你们并无害处。”
余秋堂耐着性子和薛梁沟通,一方面知道这家伙也是个莽夫,你和他太刚,他一旦做出点事情,伤到家人就不好了。
还有一点,这件事相对来说影响不大,小云只是书包被丢,算起来很多同学小时候都做过这事,并没涉及到人格侮辱。
最关键的是,他要想办法将余秋实和余小伟送回学校。
若是一怒之下,彻底和薛梁闹翻,爽快是爽快,孩子读书的事可就耽搁了。
他这番话,基本就是威逼利诱都用到。
已是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完,他看薛梁没有吭声,脸上肉不住抽动,似在犹豫什么。
四处看看,发现土堆旁边有个碾场的石碾子,粗粗估计大概有两三百斤重。
他直接上前,微微用力,直接将石碾子从横放竖立起来,坐在上面看着薛梁笑。
薛梁眼神一紧。
这招把他给吓住了。
他自家的石碾子多重自己清楚,平时拉起来,都很费力,要不然怎么起到碾场的作用。
他觉得自己力气也不小的,一百五六十斤的麻袋,也能扛起来。
但这个石碾子,他绝对不可能竖起。
想都不用想。
他知道,这的余秋堂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警告他,差不多得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想想也是,这些猎人平日里杀生太多,心里都狠着呢,若是真得罪了,还不知会有什么反扑。
那……要不就算了。
薛梁这个时候,生活还没到后期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性子里的暴躁没有彻底被调动出来。
余秋堂这样一套组合拳,已彻底打得他没有反抗的勇气。
他最终还是叹息道:“那行吧,看在余木匠的面子上,这次的事我也不再追究,但我们说好,学校问我们意见,我们不会落井下石,但学校赔偿的事,你们要负责到底。”
“那是自然。”
余秋堂放下一颗心。
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
要将事情彻底平息下来,薛梁家里是一方面,还有一半的阻力在学校。
要搞定那个难缠的副校长。
不过副校长再难缠,毕竟是个“文化”人,喜欢用讲“道理”来解决问题。
那就好办了。
余秋堂最不怕的就是会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必然有所软肋,只要掐住,就能解决问题。
相比之下,薛梁这种莽夫,反正是最难控制,和这种人打交道,除非你有搞死对方的想法,否则就要给对方缝个软袋子,将他兜进来才是上策。
余秋堂站起身,将剩下的酒喝掉一半,对薛梁笑笑,提着酒瓶就要离开,刚走几步,他突然转身看向伸出墙头的香蕉梨树。
“看在你爽快的份上,我给你说个事。”
“你还有啥事?”
薛梁顺着余秋堂目光看过去,也看到硕果累累的香蕉梨。
一个个像是小葫芦一样,挂在树上,在夜幕的掩饰下,仿佛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参果。
“我舅舅是阴阳,所以我对风水有点研究,你们家这个棵树,伸出墙头到了外面,相当于是将福气外泄,很不好,
建议你将伸出外面的树杈修剪掉,这样不说平日里小霉会减少,但至少能避免生出大祸。”
说完,他不再停留。
说到树杈的事,不仅是帮薛梁规避牢狱之灾,也是避免隔壁老人孩子遭殃,算是积攒一个功德吧。
该说的他,他说了。
至于薛梁是否愿意放弃树枝上的梨子,那就是他的造化。
也强求不来。
若是他真拉都拉不住,有什么办法呢。
他也无法干涉所有人生活。
余秋堂径直来到王庄小学。
那个副校长叫杨德彪,离异,独自带着一个女儿,就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
这个杨德彪,就是余秋堂小时候的噩梦。
这个年代的很多老师,都喜欢打学生,这也无可厚非,历史遗留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但大多数老师,教训学生虽然严厉,但基本都是为学生好,他们是真心希望学生们在学习,为人处世上,都越来越优秀。
但其中也有杨德彪这样的变态。
说这个人是个变态,那是一点点不虚说。
他本来就长得有点吓人。
长相切不说,但脖子上全部是水泡,红红的很恐怖,听说是鼠疮。
当年学校里学生们都在流传杨德彪喜欢吃猫肉的传说,就是因为这边民间有个偏方,得了老鼠疮就要吃猫肉。
杨德彪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猫肉,所以特别喜欢动手。
他打人的时候,有点心理变态。
一般老师打学生,都是气势汹汹,直接打几教鞭,或者扇巴掌,然后结束。
可这个家伙,他总是笑眯眯地将同学喊到身边,摸摸学生头顶,然后趁不注意,狠狠一巴掌将学生扇飞出去,然后再次笑眯眯学生们回来,继续打……
妥妥一个施虐狂。
余秋堂读书的时候,就被打过很多次,他那时候本来脑子就笨,数学成绩不好,偏偏杨德彪又是数学老师,从三年级一直打到五年级。
那三年,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嘛。
每天回家要担心父亲打,跑到学校呢,又担心被杨德彪打。
明明是很老实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学习不好,性格怯懦,就好像得罪了全世界一样。
当初从小学毕业,他的心情不知多开心,简直就跟翻身农奴般想高歌一曲。
想着,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畜生老师。
谁知道呢。
造化弄人,今天他竟然再次要面对这个家伙。
在他的眼里,他和杨德彪已经几十年未见,可在杨德彪眼里,他也只是毕业才几年,肯定心里还记着这个被教训过无数次的怯懦小子。
因为天黑了,学校的铁大门紧锁着,余秋堂本来准备翻门进去。
想了想,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若是继续翻门,又是一个被抓住的把柄。
已不是小时候了。
教师宿舍就是学校西侧,一共也就四间,连同杨德彪在内,一共住了三个老师。
因为杨德彪是副校长的关系,他让女儿住在剩余一间放杂物的宿舍内,也没人有太多意见。
学校很多老师都是本地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新老师进来,空着也是空着。
余秋堂摇晃铁门足足七八分钟,才有人站在宿舍门口喊道:“天黑了,还摇校门干嘛?”
“张校长让我给杨校长带个东西。”
距离有点远,天有点黑,余秋堂无法清晰看到问话老师的模样,但听声音不是杨德彪。
杨德彪是声音还有点磁性,若是不看脸,不知道他变态的想行事作风,单论声音,还算不错。
那老师一听是校长夫妇在,便走过来开门。
来到近前,余秋堂才发现这是以前一位体育老师,短暂教过几年,他毕业后没几年不知为何被调走,体育便由班主任代着。
反正这个年代小学的体育教育,基本就是跑几圈,然后原地解散,谁带都是一样。
这人叫什么来着,余秋堂早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