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建瑭之所以敢自吹自擂称自己“鹰眼”,还真的不是“浪”的虚名,他不仅远视目力极佳,平日里观察事物双眼一扫而过,便能将看到的东西清晰的记录下来,看成是“走马观碑,目识群羊”了。
自杀小队平日里最爱玩的游戏,就是用一个盒子装上十几样小物件,端到史建瑭面前三息之后迅速将盒子盖起来,然后几人在东拉西扯的聊上一会,说着说着就让史建瑭依次报出盒子里的东西。当然,在玩这个游戏之前是要先下注的,赌的就是学堂的饭票,结果次次都是史建瑭大获全胜赢家通吃。
不过今天他的超能力赢得就不是饭票了,而是李存勖的一条命!就在小李子端起酒碗的一刹那,史建瑭发现他刚才“弹”酒的两根手指竟然微微发紫,而且明显比其他的手指粗了一圈,怎么看都感觉像是中毒了一般,他当即脑子什么也没想,上前先把校长大人手中的酒碗踢飞,随即口中大喊了一句“手指!”。
他这么一个怪异的举动,并未引起李存孝等人的疑惑,常年的朝夕相处,自杀小队早就培养出了超乎寻常的默契,只见众人齐齐扔掉酒碗,李存孝与刘知远、郭威一起窜到李存勖的身旁,刘、郭二人挡在他的身前,李存孝则一把抓起李存勖的右手。与此同时夏鲁奇、高行舟飞身扑向了那个牧人拔斯巴,史建瑭则弯弓搭箭在外围负责监控整个场面。
作为李存孝亲手训练出来的弟子,夏鲁奇的身手在整个学堂也是称王称霸的,而高行舟一身家传的拳脚,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只见高行舟上来一记“黑虎掏心”,直接就将拔斯巴“掏”得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他的身形还未站稳夏鲁奇从后面一个大力飞踹,直接将他踢得倒地扑街,挣扎了几下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中毒了,什么毒药竟然如此霸道,都有点发黑了,切了吧”,这时李存孝紧紧掐住李存勖右手的脉门防止毒气上行,一边反复翻看着李存勖的手指,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毕竟战阵之上瞎眼断腿之事实属寻常,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切、切,切你妹啊,男人能随便切吗!”,某人大概十分忌讳这个,当即高声尖叫起来。这倒也不是他神经过敏,要知道什么事都是开头最难,今天切的是手指,谁知道明天又会切些什么东西,这样切来切去的,万一哪一天念头通达了咔嚓一刀,岂不就此糟糕,所以绝对不能切手指!
“嗯....,不切也行,你先按住他”,李存孝倒也“客随主便”,既然小李子不让切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他略想了一下冲着郭威一招手,示意他从后面抱住李存勖,然后抽出贴身的匕首,先在火上反复燎了几遍,然后对着李存勖说道:“你先忍一下”。
在这方面李存孝的手一向是很“黑”的,话还没说完李存勖的手指上,已经多了两个十字切口,小李子还未反应过来,两股黑血就冒了出来。“啊....呀呀呀呀.....”,常言道十指连心,李存孝连一点思想准备的时间都不给,见到血的李某人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而此时他身后的郭威一见“敬爱”的校长大人疼的如此厉害,也是心疼不已,为了缓解校长的疼痛他急忙伸手捂住了李存勖的眼睛,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军医、军医!救护担架.....,校长你忍忍,马上就好了、就好了”。
见他如此的浮夸,气得李存孝上前就是一巴掌,“你们校长没你想的那么娘们唧唧的,赶紧把手松开,你要勒死他啊!”。
郭威闻言急忙一松手,怀里的李存勖则啪叽一下瘫在了地上,半天才哼哼唧唧的说道:“都见红啦,好歹封个红包意思一下嘛,什么都没有还不让人家娘一下啊”。
“行啦、行啦,起来吧,毒血已经都放掉啦”,李存孝先查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见流出来的都是殷红的鲜血,当即也放下心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既然自己没事,那就该轮到别人有事了,李存勖一听说毒血都排了出去立马就来了精神,分开众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向着仍在地上趴着的拔斯巴走去。走到近前他飞起一脚就踢在了拔斯巴的肋骨上,寻常人挨上这一脚,顿时疼得就会身体卷缩起来,但老拔却是硬气的狠,身上被踹但他整个人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李存勖踢的不是他一般。
“他....是不是死啦,老夏,你下手够黑的啊,怎么不知道要留个活口下来啊”刘知远凑上前去,边说边用手将拔斯巴翻了过来,大家这才看清他紧咬着衣领,面目已经完全发黑,一看就是中毒身亡的,根本不关夏鲁奇什么事。
这人也真够决绝的,一见事情败露当即便咬住衣领,那上面已经被他沾着毒药水洗过好几回了,只要用嘴咬住当场就见效果,端的是狠辣无比一试就灵。
不过他人虽然已经死了,但说不定从他的身上搜出什么东西,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众人之中高行舟最是手欠,不待李存勖吩咐直接蹲下身来。可他刚一伸手就被被李存孝喝止住,“别用手,用刀”,他的意思是地上躺着的这个人既然擅长下毒,说不定身上其他地方也有机关,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经过他的这番提醒,高行舟也醒悟过来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将拔斯巴的衣服挑了起来.....。
半晌过后,可怜的拔斯巴浑身上下都成了一堆破布条子,只剩下一块兜裆布还算是完好。“这个.....继续不?”,高行舟也很为难抬头向着李存勖请示道,因为再下去场面就很辣眼睛了。
李存勖望着从拔斯巴怀中搜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什么盐、酱、花椒大料,而除了这些,这人身上就再也没有一件有价值的东西了。“算了吧,把人还有这些东西都一起烧了吧,万一再让小朋友捡去,又不知要闹出几条人命来”,李存勖搓了搓脸无奈的说道,只是搓脸带动了手指上的伤口,疼得他一咧嘴。
“这人....莫非是阿保机派来的?咱们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劈,暴露了行踪,不会吧”,李存孝走到他的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应该不会,要是阿保机知道我已经到了草原,定然会派出大军四面兜剿,中途派人下毒暗算不是他的风格”,李存勖十分肯定的说道,稍停片刻苦笑道:“至少对我不会只是下毒那么简单了”,李存孝闻言也很有同感的点点头,毕竟这里面牵扯到述律平,阿保机现在还相当的意难平呢。
就这样众人带着一头的雾水,连吃烤全羊的胃口都没有了,一把火烧掉了拔斯巴的毡帐后便匆匆上了路。在路上大家不停的讨论,最后也没个具体的结论,只能猜测这人定是草原上的独行大盗,靠着下毒劫掠过往的客商。
五天后众人渡过了鲍丘河,再往前就进入了幽州镇所属的檀州,按照计划李存勖等人从幽州过境进入成德,顺道“拜访”过王镕后就直接回转河东。
终于离开了草原进入汉地,尽管幽州不是自己家的地盘,但重新换回汉装的众人仍是十分高兴,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这一日正行进间,就见前面充作尖兵的高行舟一声唿哨,然后高举右臂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动作。
李存勖等人先是一愣,纷纷伸长了脖子越过高行舟向前看去,只见大道中央一人一马拦在了路中间。细看马上那人,就连一向孤傲的李存孝都暗赞了一句:“好一条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