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没有放慢,敷衍地应付他爹。
外面雪越落越响,整座将军府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银装之中,下人们披着厚重的蓑衣,顶着竹笠,在爬上爬下地清理前两天挂的红灯笼和红绸。
门外冒着雪跑来一个纤瘦的身影,摘下兜帽茅小飞才看出来,是昨天说要给傅冬量脚做滑雪用的鞋子那个婢女。
婢女冻得鼻子通红,简单行了个礼,径直从重黑的斗篷下掏出个布包来,冻得略显僵硬的手指解开布包。
“鞋子!”傅冬一看,顾不上他的风筝了,滑下矮榻,一径小跑过来,屁颠颠儿爬上板凳,脸几乎挨在桌上,为了把他的鞋子看清楚一些。
“小心,鞋底是冰刀,鞋面是鹿皮裁的,昨天晚上请师傅赶工出来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我可以试吗?”傅冬圆眼睛瞪得溜圆,询问地看向茅小飞。
茅小飞拿起鞋,蹲在他儿子面前,先脱了傅冬的鞋,把他的脚仔细塞进去,绑好系带。
傅冬看一眼茅小飞,小脚扭来扭去,乐了:“真合适!很舒服,暖和!”
“谢谢了。”
那婢女露出个淡笑,茅小飞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清丽得宛如出水清莲的脸,唇下有一颗很小的痣,平添了些说不清的风情。
“小公子很可爱,我们私下都在谈论想不到少将军还没娶妻,就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了。”
茅小飞道:“不是他的孩子……”
婢女掩着嘴笑,茅小飞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当然不是你们少将军的儿子,这是我儿子,叫傅冬。”对这个细心周到的婢女,茅小飞有些好感,起码在这座完全陌生的将军府,他感受到的不是排斥。而且茅小飞从前也是安阳王府的下人,从来没把这些伺候人的小厮丫鬟当成下人。
“等雪停了,随时欢迎你来带他去滑冰。”茅小飞笑了笑。
“好啊,正想收个小徒弟,冰戏越小学越好,本来还可叹我这一身真本事没人传承。”婢女扬起脑袋,笑着曼声朝茅小飞说:“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茅小飞不好意思地笑笑:“失礼,没请教姑娘芳名。”
“青棠。”她穿戴好斗篷,兜帽拉了起来,染了蔻丹的鲜红指甲衬得皮肤格外白而细腻,青棠略低下头,只余一个精美绝伦的侧脸轮廓,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等天放晴了,我再来找你。”说完她看了一眼茅小飞,便辞去。
一天里傅冬接连扎了三个风筝,一尾鲤鱼,一只燕子,还有一个是他抱着个手炉,趴在桌子上,一言一句叫师傅画的,是个穿绿裙的美人风筝。
画完了傅冬还举起来给茅小飞看,茅小飞心思全不在这里,他倒是不冷,只是不时起来来回踱步,不经意地走到窗前,他在等一个人,也许陈管家什么时候可以带来新的消息。
一整天陈管家都没出现,同样是晚上,哄了傅冬小子睡下。茅小飞已经烫了脚,怀里抱着傅冬常用的那个,还没冷透的手炉,坐在桌边,倒茶喝。
他一杯一杯的茶下去,一点一点的思绪冒出来。
没能稳坐多久,茅小飞就又起来,一件一件把长衣外袍往身上加,还有披风,这顶毛披风还是穆参商离开那日,让人取来给他用的。他手指缓慢在滑不留手的皮毛里穿行,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浓密修长的睫毛垂在眼下,眼下犹带着数日没能安眠的乌青。
开门嗖然一阵风雪劈头盖脸而来,是傍晚又开始落的雪,这会竟成鹅毛大雪。
按说庆细难得能下这么大的雪,茅小飞呼出一口白气,朝手掌里吹,他的手不很冷。往年不仅冷,到了冬天,两手都是冻疮,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