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去,他每走一步,背上的伤都在灼痛,三天里只在茅小飞来的那时候吃了一顿饭的穆参商,虚弱得走路摇摇晃晃,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喘一喘气。
细碎的雪渣被大风卷着落下,飘到穆参商的脸上,让他在高热里有了一丝清醒。
他耳朵里嗡嗡地响,喘气像拉风箱一般吵,但他的脚步,一次也没有停。
☆、一二三
屋檐下的灯笼被猛烈的寒风吹得摇摇欲坠。
从微弱灯光里看去,那里一片儿的人,起码有二十个,都是等他的。茅小飞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太把他当回事了。
这时他的左手已经疼得很厉害,真气在整条左臂里乱窜,茅小飞左手伏在身后,大步走到中庭之下,离台阶还有五六步之远时,他站定了脚。
“你就是茅小飞?”开口说话的是个一身青色便服的中年男人,天庭饱满,相貌堂堂,少说有四十岁,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锐气与穆参商如出一辙,长相却找不出一点相似。
茅小飞几乎立刻确定,这就是穆参商的养父,穆家家主,镇国大将军本人。
“大将军好。”茅小飞没有行大礼。
中年男子不悦地蹙眉,沉声道:“你竟然有胆子到这儿来,倒是我低估了你。上来。”近乎命令的口吻之下,他身后的人都散开,整齐列开在台阶两侧。尽管飘着雪,这些人却都像石雕一般,面无表情地出列,风雪没能动摇他们半分。
即使茅小飞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
茅小飞没有立刻进屋,他东张西望地看了一圈,忽然,在廊下看见一个黑沉沉的影子,那个影子离得尚远,但在快速地接近这里。
见茅小飞停下了,中年男人循着他的目光也看见那个走过来的人,很快,那人被廊下飘摇的灯笼照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男人变了脸色。
“穆参商!”茅小飞看见朝思暮想的人,顾不得他要见家长了,反正看上去这个家长也不怎么待见他。几乎立刻茅小飞跑下台阶,朝穆参商飞快跑去,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两条腿,只觉得跑得太快了,风刮得他耳朵冷得疼。
穆参商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尽管这扯动得他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紧接着扑进他怀里的茅小飞却让他在肆虐的痛意里感到了一丝畅快。穆参商抱起茅小飞的腰,飞快在他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这些让站在台阶上的中年男人脸色愈发难看,在他的记忆里,穆参商从来没有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违逆过他的意思。
“你不是不见我吗?”茅小飞提起拳头轻轻揍向穆参商的胸膛,与其说是揍他,反倒像撒娇了。刚才他心里还激荡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悲壮,可重新看见穆参商,他就忘了。
“我对你说的话,永远算数。”来不及多说,穆参商只希望茅小飞能跟他有默契一些,不要打乱他的计划,他顺势抓住茅小飞的拳头,紧紧握住,牵着他的手走到台阶前。
穆参商跪下了。
茅小飞很不想跪,但也跟着跪下了。
“父亲,请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