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穆霆忠掂量他这个儿子已经数日,最初收到童一的汇报,说穆参商迷恋上一个男人,穆霆忠压根没当回事,那封信很快被当成废纸处理掉。除夕当日,他三催四请儿子还不肯回家,吃完年夜饭就要走,穆霆忠才发了怒。
那一天里发生的事童一都详细禀报过了,这个不孝子回到城中第一件事不是回家拜望父母,而是把带回来的别国男子安顿在皇帝钦赐给他的府宅里。要不是穆霆忠按着,宫里的人宣旨那时,恐怕穆参商就要连累他全家上下数百条人命跟他一起担当抗旨的罪名。
这已经不是穆霆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放过去的事。
当晚父子一番长谈,结果就是穆霆忠请了家法,他的夫人也在一侧,几次三番想对穆参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个兔崽子仍然执意不肯遵旨娶兵部尚书的长女为妻。
穆霆忠是将帅出身,下手极重,要不是穆参商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他夫人冲上去扑在养子身上,恐怕穆参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除夕那天晚上就已经被他活活打死。
“老爷,您打死了他,抗旨的罪责,就瞒不住了!”当时妻子抓住他握鞭子的手一声凄厉高喊,才如一下洪钟,彻底把他惊醒。
接着就请大夫,也不用太看着穆参商,那几天他根本爬都爬不起来。穆霆忠自己下的手,他放心得很,今天他这个儿子能站着在自己跟前说话,已经竭尽全力了,穆霆忠既意外又震怒。
尤其是两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地亲亲抱抱成何体统。
穆参商这一句屏退左右,正好让穆霆忠找到台阶。
台阶上的人都撤走,弓|弩手仍然在屋脊上,穆霆忠仿佛压根不知道屋顶上有人,黑着脸道:“进来。”就转身进了屋。
这是他的家务事,他要关起门来处理。
茅小飞既兴奋又紧张地看了看穆参商,穆参商也有所察觉,趁他父亲不注意,勾住茅小飞的脖子,再次吻了下来,亲的不是脸,是嘴唇。
茅小飞心砰砰直跳,分神瞥了一眼穆霆忠,只看见他的后脑勺,一时兴起趁穆参商亲过来的时候伸舌头舔了他一下。
穆霆忠转过身。
门已经关好,穆参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茅小飞要跟着跪,却被穆参商阻止了,而且他的眼神包含这前所未有的严厉,微不可见地摇头。
茅小飞几乎立刻明白了,穆参商让他不要说话,他要自己处理。
茅小飞只好站着,也只能站着。
穆霆忠压根没看茅小飞,在见到茅小飞的第一眼里,他已经看清楚了,这就是个市井小民,普通人身上最常见的胆怯、投机、圆滑在茅小飞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能闯到他面前来,多半是仗着运气。
“让你好好歇着,你弟弟呢?”穆霆忠的嗓音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我让星云先睡了,他身子不好。”
穆霆忠眉峰松开一些,这些年穆家有一半都靠穆参商撑着,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别说上战场,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夫人和两个妾室多年一无所出,穆霆忠已经放弃再培养一个儿子的想法,毕竟穆参商已经足够好,他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人在朝中效力,这能让天子放心。可天子放了心,他就没法安心了。
“你答应的事情,还记得吗?”穆霆忠问穆参商。
一种不祥渐渐笼罩在茅小飞心上,从穆参商出现以后,穆霆忠态度就好了很多,至少让人感到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或许那不是转圜的余地?而是穆霆忠知道事情好办了。
“你答应了什么?”茅小飞茫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