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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用的白月光 第8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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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转头,瞧见了程以镣的脸,那张熟悉到夜里都会做噩梦的脸,正惊悚地挂在贺松风的眼睛里。

他说:

“我们两个重新开始。”

此时,机舱内广播声起,贯穿机身的引擎开始轰鸣,带来的震颤如一抔滚烫的沙子,细密地钻进贺松风的骨头缝里。

钢铁巨鸟奋力一冲,挣脱地心引力。

“女士们先生们, 我们的飞机预计将于30分钟后抵达圣米舒诺自由国际机场。地面温度为…………”

贺松风拉开飞机上的遮光板,从万米高空的地方看下去。

晚上八点半的圣米舒诺,以高楼大厦建筑群为恒星, 贯穿城市的第五大道上车流作行星,铺就一个完整的璀璨耀眼的银河系。

飞机上的温度于贺松风而言有些低,丝丝缕缕的冷风灌进他的衣领, 却吹不散贺松风眼底的炙热。他贴着窗, 冻得发红的指尖紧紧抵在冰冷的窗面上,他尝试用手描绘这座城市的点点滴滴。

这一刻,贺松风终于久违的感觉到了自由的滋味。

风是无形的,夜色是朦胧的, 而他的心无边无际。

贺松风没有行李,他空着来,空着下飞机,空着离开机场。

如他这个人一般, 空落落的。

幸好他还有张荷镜给的文件袋,里面有他的入学批准以及公寓地址。对方提前为他租下一个学期的公寓,让他能在这陌生城市里有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处。

贺松风左手拿手机,右手看地址,左看右看之下,不知不觉已经一个人走了好远, 远到走入了一方近似郊外的道路边,头顶的路灯灯光微弱。

不远处是灯火辉煌的机场商场, 而这里是一方被遗忘之地。

贺松风一惊, 察觉到黑暗里有人盯上了他,急忙往回走。

就在贺松风转身的刹那,他的手臂被紧得掐住, 对方用着浓重的黑人口音向他搭讪。

那个男人身材健硕的几乎能把贺松风当小鸡仔单手拎起,贺松风不敢激怒对方,小心翼翼地配合着笑。

程以镣的声音从贺松风背后响起,还伴着气喘吁吁的跑步声:“贺松风,我去办个手续的功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在发现贺松风面前还站了个几乎融入黑暗里的男人时,表情骤变,冲上去捏着衣领拳头也随之举起,对着那人就是一声重重地呵斥:“滚开!”

黑皮肤的男人抬眼打量了一下程以镣,又斜眼瞥了眼贺松风,权衡利弊之下,他双手高举,无奈地撇嘴示意自己投降。

程以镣迅速拉住贺松风,往明亮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地碎碎念:“这里没你想的那么好,不管晚上还是白天都很危险的。”

程以镣在一家汉堡店门外停下,松开掐在贺松风的手臂上的手,两只手捧起贺松风的脸,再一次肯定地说:“你这么漂亮,很招人喜欢的你知不知道?”

贺松风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程以镣在贺松风的眉心处留下轻轻的一吻,没敢用力,没敢留痕。

“幸好我跟过来了,你这么迷糊,指不定刚下飞机就要被人吃了。”

贺松风又一次点头,这一次他把手机和地址都放在程以镣面前,轻声求助:“我不太会用这个,你帮帮我。”

地址最后的门牌号被贺松风不着痕迹的用大拇指遮住,他不会用手机看地址和定位,不得不求助于程以镣,可又实在不想让程以镣知道他住在哪里。

程以镣抬眸扫了一眼贺松风,飞快地拿走贺松风的手机,熟练地来回搜索定位,半分钟不到就确定路线和出行方式。

他向贺松风伸出手,摊开掌心:“那你牵紧我,不要走丢了。”

“嗯。”

贺松风只好主动将手放入程以镣的掌心,对方的手掌滚烫,像烧红的锁链,把贺松风里三层外三层的死死捆住,烙得手心手背发麻。

一个半小时后。

两个人终于抵达公寓楼下的空地。

贺松风忽然把手从程以镣的掌心里抽出来,轻轻捏了捏程以镣的手臂肉,吩咐道:“没有买洗漱用品,你去亚洲超市买过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程以镣应下,并朝着来时路走去。

就在程以镣转身迈出第一步的瞬间,贺松风想也没想直直地走入公寓楼里。

公寓楼是老式建筑,八层楼高,但是却没有电梯,而贺松风住在五楼,他要在楼梯上一圈圈往上绕。

脚下的台阶踩上去,还会发出年久失修的古怪嘎吱声。

灯光昏黄的从门缝里渗出来,紧闭的老木门里似乎随时都会蹿出一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把贺松风吞掉似的。

贺松风越走越紧张,以至于不敢通过回旋楼梯往下看。

踏踏——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脚步声,并不属于他。

贺松风紧张地捏着衣角,他的掌心攥得死紧,指尖尽管隔着衣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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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在掌心里掐出一弯弯的月牙。

没有多余的空隙给写有地址的纸张,于是那张纸什么时候丢掉的贺松风都不知道。

砰——

公寓的房门终于关上。

贺松风的后背冷汗蒙了厚厚一层。

公寓楼外表在修修补补下依旧维持百年前的模样,但公寓房间里已经返修成了现代化的模样。虽然跟高楼大厦、顶层公寓比差得远,但也足够满足贺松风小小的虚荣心。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长方形格局,还分出了一小块做入户的玄关,以及从五楼的窗户看出去,能清楚看见这条有百年历史的街道全貌。

不远处,有一个闪着灯,高高耸立的钟塔就是贺松风未来四年就读的学校地标建筑。

房间里日常起居的物品都由张荷镜提前托人备好,贺松风只管入住,这里的一切张荷镜都为他准备妥当。

贺松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捧着手机,怔怔地望着屏幕里已经被他拉黑删除的张荷镜。

他又一次打出两个字:谢谢。

红色的感叹号,非好友的系统提示。

透过一个小小的屏幕,同时传达到天南地北两边人的眼睛里。

贺松风所不知的是,在那鲜红的红色感叹号后面,还藏着无数条张荷镜发来的单向暗恋,少年情愫。

张荷镜的冲劲太少了,他见到贺松风也只敢跟在后面,一直跟着。

跟着跟着,就成了无声无息的跟踪,然后是尾随,然后是监视。

每一项行为都在张荷镜的无声无息里扭曲成了恶行,但却只是张荷镜沉默的想要靠近。

张荷镜对待感情总带着股扭曲劲,被贺松风拒绝后,就总想着做小三,后来哪怕有机会了也只是默默地用行动示好,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贺松风。

可贺松风从来是被动的人。

两个被动的人,就像两块同极磁铁,无论怎么去靠近,最终都会因为这份“同质化”而残忍分隔。

这就是他们之间那层可悲的隔阂,可怜可惜的性格缺陷,让最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最没可能。

贺松风放下手机,身体像被抽了骨头,松松懒懒地坠入沙发内。

意识朦胧,半梦半醒之间,那扇隔绝旧与新的门扉传来惊悚地拍打声。

砰砰砰砰砰砰——!

贺松风心底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他害怕这样的拍门声。一个正常的,有理智的人通常只拍三下,停下然后再拍三下,而不是这样连贯着一股脑拍打。

像在杀人,一刀捅进肚子里,又担心捅不死于是一刀接一刀直进直出,带着强烈的恶意。

贺松风小心翼翼走到门边,垂下头盯着从门下缝隙爬进来的细微黄光。

他用生涩的口语询问:“谁在门外?”

贺松风的问题没有等来回答,只听见隔壁的门嘎吱一声打开,沉重的脚步醉醺醺地踏入那间房后,拍门声便再没响起。

但贺松风还是觉得很不安,于是他踮起脚,趴在门上的猫眼,小心翼翼往外看去。

走廊外一片漆黑,过分浓重寂静的黑色把走廊外的一切统统吞噬,贺松风能看见的仅是那一片黑。

贺松风松了口气,心想那个胡乱拍门的人终于歇停。

他端了杯水,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喝了没两口,贺松风的眉头忽然紧皱,猛地转头盯向玄关处从外面泄露进来的黄色微光。

这栋老楼的走廊自带黄色的壁灯,门缝下渗进来的光可以作证。

可是刚刚猫眼里全黑…………

贺松风的后背猛地挣出一片冷汗,他把视线上移,移到猫眼上。

像眼睛,太像眼睛了!

贺松风想到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他刚刚趴在猫眼上看到的黑并不是黑,而是外面那个人的眼球。

此刻——外面那个人正在透过猫眼,把他的一举一动窥得清清楚楚。

贺松风的心就像被一把匕首直挺挺插进去似的。

心脏几乎停跳,血液也堵死在左右心室里,浑身开始出现失血过多缺氧的麻木僵硬,皮肤浮出惊悚的淡紫色。

同一时间,外面窥视的人似乎意识到贺松风的不对劲。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门缝外递进来。

贺松风盯着门缝,像螃蟹一样,一步步缓缓地走过去。

他都不用蹲下去捡那张纸,几乎是一秒钟的事情,他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公寓地址。

纸条却不是完整的,地址末尾的门牌号上破了一个洞。一定是被捡到这张纸的男人故意扯下来的。

贺松风学程以镣对黑人男子的语气,气冲冲地嚷嚷:“滚开!不然我报警了。”

门外安静无比。

贺松风很想从猫眼往外查看情况,可是他一想到刚才他和外面男人眼睛和眼睛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时,就恶心地浑身恶寒,没勇气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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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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