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培育储君,便不可仅用那几家之言。思想言论是控制手段,可非用来控制帝王。
晏城放下这惊世骇俗的禁书,随谢知珩的步伐走进,越往里,烛火越暗,能感受到的温度也渐发刺骨起来。
黝黑长梯的尽头,蓝焰心的烛光闪闪,配之摆放出来的珍品,让人顿觉毛骨悚然。
谢知珩转身与晏城对视:“除书外,还有这些。”
晏城站在木门处,不敢再往里踏一步。
明明没有一具尸骨,只是简单的低温,却让他好似处在恶鬼冤魂中央,不敢动弹。
欢迎见识到封建社会,愚昧不堪的一面。
以血肉,以尸骨铸就的淋漓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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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呜呜发现自己好多错字,放假的时候改改qaq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与订阅,爱你们,啾咪!
第35章
礼, 履也。所以事神致神也。1
礼立于敬而源于祭。《孔子家语》中,言偃问礼,孔子言礼起源于祭祀, 起源于宗教。
殷商多祭祀, 以龟卦占卜国事, 刻于龟甲上, 多信奉神明。
可宗族文化深入人心时,祖先取代神明, 列为祭台之上。五礼之中祭礼、丧礼共存, 死亡一事越发得重视,丧礼于百姓之中, 地位更高。
丧礼,大办以表后辈对先辈的重视,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直到大办举止过多浪费,上面令行禁止时,丧礼大办才渐渐息声,不再高涨。
可古时的丧礼,仍是大办时刻。
大办,不仅需要风水条件具优厚的选址, 不止奢华的棺材, 还有数不尽的陪葬。
陪葬品从金银珠宝, 从珍贵布帛,到相伴一生的伴侣, 到被逼而死的新嫁娘,到被逼殉葬的人牲。
谢知珩当然没有珍藏他人陪葬品的爱好,也没有作践他人尸骨的习惯。他素来不在意死亡, 于死一事,看得很淡。
可总有人在乎,那个神明、祭祀掌管的朝代,奴隶遍地都有的朝代,人命并不值钱。
权贵饮酒作乐,可不止青铜器具,还有人骨铸就的酒器,由工匠精心制作,供权贵享用。
冷焰烛火映衬骨面泛起冷蓝的光,瞧之不大的根根腿骨,支撑起颗颗硕大、华光四射的珠宝,又簇拥起盛酒的模样,活似一盏酒杯。
非活似,那就是一盏以人骨堆起,宝石点缀的酒盏。
人骨堆成总有缝隙,无法完美承托酒液,工匠又倒入铜液。待长河东逝,铜器已氧化为绿,融进人骨的阴森中。
腿根还能在心里安慰,怕是在逗他,可能以动物骸骨充当装饰品,而非人骨。
可若不限于谢知珩身处的那处,于阴库内放开来看,汉白玉台上不止那骨盏,还有开口略宽大。形似盆骨的鼎,盛肉所用的鼎器。
人骨制成的灯笼确是阴冷可怖,烛火透过红纸,照出阴红的光,落在人眼、人心中,恐怖感剧增。
可那也只是充当装饰物,悬挂高梁上,可忽视不见。
眼前人骨制成的器具,可皆是权贵日常所用之物,无论饮酒所用的杯盏,盛汤承肉所用的盆鼎。
它们极具阴森恐怖之时,也或许曾被那些权贵饮用过。
在欢声歌舞中,在丝弦管竹之乐,权贵笑着与人交杯换盏,以此饮酒,以此吃肉。
不要对封建有半丝向往之情,奴隶仍存,愚昧仍在,在上的皇权一日又一日地压迫剥削底下万民。
晏城有些不敢走进,他静默站在门边,无法抬步跟着谢知珩走近,也无法往后退回,他站在一条过往与未来的交界线处。
他不动,谢知珩不会孤站在原处,指腹拂过那些人骨堆成的常用器具,走过人骨铸就的祭祀器具,走到晏城略有熟悉的装饰物。
灯笼,圆形灯笼,方形灯笼,或以人骨搭建的可爱动物形灯笼,恐怖向文化作品常有之物。
人配戴的簪子,点以珠粉的翠蓝头面,或织就的冠帽,皆用来点缀,更别说修容脸侧的骨粉。
谢知珩垂眸:“那些前朝摸金校尉搜罗而来,藏于陪葬棺内,收入前朝私库内。”
视线落在另一旁,那处的藏物不具任何装饰作用,晏城只盯一会儿,只觉扑面来的虔诚感令他窒息。
人骨被精心雕刻,刻上认不出的图案与文字,或是跪拜的简化姿势,或是飞舞的焰火围着盘腿坐的恶僧。莲花宝座刻在其上,可不觉脱俗,只觉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