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心中杀意多浓,但此时此刻,曹伦还是垂首道:“王爷铁面无私,臣敬服。”
“那就好。”容瑟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懒得再说什么,给了梁慎予一个“我们走”的眼神。
待梁慎予配合起身后,容瑟忽然回头,说道:“对了,姣兰苑此番充公是正事,钱自然由朝廷出,记着点。”
也就是说,钱不给了。
容瑟十分坦荡,转身就走。
待昭阳宫内人走干净后,容靖狠狠摔了一套茶具,神情因杀意而扭曲狰狞,几乎要咬碎牙一般念出那个恨之入骨的名字。
“容、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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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宫门,容瑟就轻轻蹙眉,分明裹着大氅,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你脸色很不好。”
容瑟转过头,对上梁慎予满是担忧关切的眼神,后腰也搭上一条手臂,支撑起他站都有些费力的身体。
“没事。”容瑟对梁慎予笑了笑,想让对方放心,“可能是太累了,先回家吧。”
梁慎予又叹了口气,轻轻点头,但手仍揽着容瑟的腰,比起拥抱,这更像是搀扶。
回到马车上以后,容瑟将自己蜷在大氅里,只觉得砭骨的冷风穿透马车,将他的衣物也都打透,冷风钻进骨头缝似的冷。
梁慎予见他面色苍白,连唇都没有血色,伸手轻轻探了一下容瑟的额头,指尖便触及一抹滚烫。
“你……”
梁慎予脸色瞬间难看。
容瑟神志还算清楚,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暴怒的梁慎予,下意识地瑟缩些许,弱弱道:“……我,怎么了?”
梁慎予顿住片刻,像是懊恼一般收敛了震怒的神情,蹙眉道:“你发热了。”
冬日穿得厚,容瑟在屋里袍子内也有夹衣,从破庙出来以后,梁慎予又一直没与他太过亲昵,最多碰碰手,可容瑟指尖冰凉,梁慎予还以为他是冷,便没有多想,谁料容瑟竟发热了。
容瑟自己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感冒了?
“……我都很多年没生过病了。”容瑟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但因为没什么力气,说话都软绵绵的,带着闷闷的鼻音,“不过没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在这个发烧感冒都有可能致死的时空,容瑟倒是心态平和。
他以前生病也很少会吃药,睡两天自己也就好了,故而漫不经心的,没将这场病当回事。
但说完,瞧见梁慎予又难看起来的脸色,容瑟立即道:“真没事儿,就是个小病。”
“这怎么是小事?”梁慎予绷着脸色,对外面驾车的云初说,“回府以后派人去找医师,要快。”
容瑟默不作声。
原本想说这三更半夜的就算了吧,可面对梁慎予仿佛天塌了似的急迫,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回府后梁慎予直接将烧得昏昏沉沉的容瑟抱回卧房,云初行色匆匆吩咐人备热水找府医,摄政王府处处亮着灯火。
容瑟反倒成了最清闲的那个,久不生病,乍一发烧便更加难受,比起在马车上时还要萎靡,浑身酸痛,忽冷忽热,躺在榻上用手臂挡着额头,试图遮挡烛光。
“别挡着。”
梁慎予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暗影遮住了光。容瑟将手放下,入目的便是梁慎予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他俯身而来,容瑟便觉额头冰凉——是敷了冷水浸的布巾。
“嘶,好凉。”
容色吸了口气。
“那也要敷着。”梁慎予就这么低头凝视,眼神复杂中又带着惶恐。
容瑟第一次见这样失态的梁慎予,分明此刻生病躺在这的人是自己,可他的表情却仿佛要哭出来……又或是被遗弃一样的茫然恐惧。
他不那么无坚不摧,也会变得脆弱。
容瑟虚弱地露出个笑,伸手轻轻勾住梁慎予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声道:“三郎,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