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尚不知晓。”

“正如众医师所言,此疫气确为鼠疫,”白术道:“六十余年之前,西漠之中曾发生过一次极大规模的疫气,死者数以万计,后来,经过人们多翻查证,有一种生活在西漠中的沙鼠,就是引发这种疫气的源头,后来,人们大规模的将这种沙鼠捕捉处置,又经过长时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种能够控制这种疫气的办法……”

说到此,白术突然就顿住了口,楚汐一听,心中大急,脱口追问道:“该如何控制这种疫气?请白公子教我!”

“我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控制这种疫气,我若是知晓,定然会告诉你。”白术摇了摇头,长长一叹,悲声道:“我与你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有人故意种用这疫气和劫匪设下了惊天大计,你若是此际设动兵马,就正好中计,南楚再经战火不说,普天下之下的百姓,也将再无宁日……”

“所以,白公子才会一见面就说,让我罢兵?”楚汐闻言,神色一冷,负手来回踱步,深思道:“如白公子所言当真,真有贼人对我南楚、对天下百姓设下了惊天计谋,即便是我楚汐罢兵一时,能缓一时之困,却也解不了天下之危……”

虽然,口中是如此一说,但楚汐心里却不糊涂,她曾与君惜竹不只一次的讨论过白术此个人,而君惜竹对他的评价是‘善谋,却短于计’。

所以,白术所说的惊天大计或许是真,为了天下百姓也或许是真……但唯独,他这个‘天下百姓’几字,却是没有将南楚国包括在内——如若楚汐不行剿之事,不夺回被劫粮草,那诸多灾民难民该以何为生?如果这些难民走投无路,他们又何只是落草为寇那么简单?说不定,在那时候有人登高一呼,便聚众谋反了,南楚国本就内忧外患,又怎能再经得住那样的狂风暴雨?

不过,幸好有白术这番话语,让楚汐茅塞顿开,有种拔开迷雾眼前一亮的感觉。

想了想,楚汐顿住脚步,对白术道:“请跟我来。”

白术微微一惑,随后也不多言,紧跟着便与楚汐一同出了军帐,再登上不远路的小山顶。

“公子且看……”楚汐指着脚下因旱灾而干裂的土地,再指指远处那些被聚在一起靠着一口清粥活命的难民:“他们就是南楚的百姓!他们已经到了无家可归、无粮可食的地步了,可在白公子的眼里,有将他们算入天下百姓中吗?”

“白公子想要我楚怀瑾罢兵,想拖延阴谋暴发的时机,可是,公子有没有想过,这么多……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能够等得到那个时机吗?”

说到此,楚汐忍不住一拂衣袖,坚定道:“如果,公子真的是为了百姓,那么……就请不要劝我罢兵,南楚……等不起了,就算前面是狂风暴雨,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出兵将抢粮草寻回来!”

“可是,你抢回了粮草之后呢?”白术知道面前这年轻公主向来说到做到,也知道她心思坚定,不容更改,可还是忍不住大声劝道:“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你兴兵?你知道不知道,北祁早就与西蜀达成了协议,只要你的兵马出城剿匪,北祁太子亲率的五十万大军立刻就会渡江南下,攻打江、溢、等数城,以你十万镇北守军及这些难民……如何能够守得住?”

公子白术心思几番纠结,到底还是将这个惊天阴谋道了出来,这就是他与别人最大的不同——苍生!在他的眼里,只有天下苍生,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安定天下……安定这个兵荒马乱的天下。

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前来劝阻楚汐罢兵,毕竟,在无法阻止那些即定的阴谋时,能够拖延住时间,也是一种解决之道。

此刻,楚汐是明白白术的想法的,但还是忍不住一怔,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立刻答道:“自然守不住……”

她楚汐有几分实力,她自己清楚,以十万镇北军对北祁五十万大军,肯定是溃败。

“是,你楚怀瑾守不住的城,那整个南楚,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守得住了。”

“欧阳明月……?!”

原来,在这个阴谋竟然是个计中计——是然堪称惊天呢,竟然先利用天灾再兴人祸,又不惜以五十万大军为诱饵,要将欧阳明月引出王城……只要南楚王城没有了欧阳明月,那朝中那些势力还不翻了天去?

一旦南楚内乱,与南楚疆域相临的西蜀必然会兴兵趁火打劫,其它各国又岂会袖手旁观?只要南楚国一乱,就必然会成为众国的俎上肉,也一定会有下一个国家成为第二个南楚国,从此,不知将会有多少儿郎血染沙场,也不知将会有多少女儿成为了胜利者的战利品……

想到此,楚汐不禁冒出了身冷汗——她……她终究还是不够理智吧?差一点就给南楚惹来灭国之祸,差一点点,就亲手掀起了一场天下大乱……

就在楚汐自责自省的时候,白术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话:“楚汐,说真的,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好军师!”

“呵呵,其实,在这之前,我还是站在南宫瑜那边的,所以,那时候,我以为我可以对这个阴谋袖手旁观,因为,如果南楚就这么灭了,我白术此生就少了两个对手,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后来,我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出了我的预料,南宫瑜虽是紫薇照命,但,根本就不是一人能成为天下之主的人……而你的军师,却用那么轻描淡写的手段,就差点将这场阴谋化于无形。”

白术说着,苦苦一笑,迎风长叹道:“如果她不是七杀,如果你不是破军……那该多好?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楚汐一听他提到了君惜竹,顿从自责中回过神来,迫不急待追问道:“军师……阿雪她做了什么事?”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可好像什么都做了……”白术说到此,面露苦笑,叹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连我都要恨她了……”

白术并没有将话说清楚,就突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很快便告辞道是要离去。

楚汐也不多留,她料想白术来去匆匆,必然是事出有因,虽然并不清楚,便也猜测到了几分……似乎,陵国出了什么大事罢?或许,这事还是因为军师而起?

略微想了一会儿,楚汐倒是听信了白术的劝阻之言,传命令召回众将,道是要延迟三日再行剿匪之事。

次日,王都传来军师的短笺,上书‘夕日残暮照白衣,红烛鹊桥灯如雨’。

与此同时,还传来了三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其一是夏国太子夏长风稷下一行之后,回国便入宫谏王,意图劝谏夏王改掉好色的毛病,正心思国谋政,却不料,夏王听信奸臣之言,道是太子欲行陵王旧事,逼宫夺位,欲将太子夏长风打入大牢,却又遭朝中诸臣阻绕……自此,整个夏国便陷入了父子争权,群臣混水摸鱼的局面。

第二个消息则是在夏国父子相斗的时候,本来就已君臣离心的周国,也相继开始了内部争权的漩涡,据说,事情的起因乃是,周相权欲熏心、大逆不道,行以下犯上之举,将周王软禁于王宫中,周王夜夜以泪洗面,后终是寻到了机会,以衣代纸,以指为笔,写下了血诏,传给了大将军柳无忌,柳无忌连夜带兵围困王城欲行救王之事,却不料周相惊怒之下,竟亲手弑王……周王死后,周相被柳无忌处以极刑,又因王储未定,王室诸公子只顾着你争我斗,导至朝中大权,皆落于柳无忌之手……

相较于这两个消息,楚汐更为关注的却是第三个消息——继南楚欧阳明月的群英会和王进的稷下讲学之后,北祁王紧接着便在国中举行了一场游猎大赛,因着此次大赛只较武艺,不比文治,故而消息并没有怎么传到位处南方的楚国来,但就是在这场大赛中,北祁王的爱子,也就是北祁太子萧流烟,意外坠受伤,后不治身亡……

听完这个消息,楚汐不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终是放下了高悬的心,连连击掌笑道:“好!好!很好!”

顾山、梁南初、孟安三兄弟没料到在这紧要关头,永辉公主竟然还笑得出来,不禁诧异相视。

除了这三兄弟之外,镇北将军司空平也是满脸雾水,他身为南楚先王旧臣,亦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还手握实权的人,更难得的是,他还心属先王,在楚汐当初在锦城封地时,就曾多次暗中关照。

“不知殿下因何而笑?”待楚汐笑罢,司空平上前问道。

“我笑苍天待我楚汐不薄,怜我南楚多难,故解我大劫!”楚汐说罢,拔剑出鞘,直指远方,峥然道:“传令三军!即刻整装出城,剿匪护粮!”

司空平未看到消息,自然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导至楚汐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楚汐却知道,她之所以会笑,绝对不是因为苍天待她不薄,更不是因为可怜她南楚国多劫难,而是因为,因为有人布下了弥天大局,不动声色的破坏了公子白术所说的那个惊天计谋,而布下这个大局的人,就是她楚汐的军师,就是她的妻——萧聆雪!

但事实上,却是楚汐想错了,因为,君惜竹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针对南楚设下大谋局,更不知北祁与西蜀的计划,倘若是她清楚知道这些的话,只怕将会是另一番动作了。

君惜竹的本意只是想给稷下学宫捣乱,也是故意借机给夏国的太子夏长风和周国的柳英下诱饵,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那么急不待,诱饵刚吃到嘴里,连尝都不尝一下,回头便开始找事干,因此而牵动了周夏两国的内斗,不更想北祁太子竟然会死得这么莫明其妙……

如今北祁太子萧流烟的死,对于楚汐而言,显然是一个楔机,她此时若是举兵剿匪,北祁定然没有那么快派来新的将领掌管南侵的大军,如若北祁短时间不能动兵,西蜀自然也不可能单独行动……

但,世间之事,素来多变,纵然才智惊天,又如何能将万事皆揽于心间?即便是君惜竹,也不曾料想到,就是在不久之后这场狂风骤雨中,几乎让她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第109章

南楚太康十九年七月初

在得周夏两国内乱,北祁太子萧流烟死亡的消息之后,南楚公主楚怀瑾毅然决定挥兵剿匪,然而,就在她从劫匪手中夺回粮草的时候,北祁南侵大军悄然换帅,由萧流年为主将,五十万大军兵分三路,直袭江、溢、青元三城!

三城先有天灾,又兴人祸,此际在北祁国的铁蹄之下,竟如推枯拉朽一般,不到四天时间,就已经落入了北祁之手。

就在这短短的四天时间内,由司空平率领的十万镇北军损伤亡过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楚汐只能以公主之名下令撤军,镇北军余部从三城撤出,一直退到了丘昌关,凭借丘昌关的高大坚固的城墙,暂时抵挡住北祁的五十万铁骑。

显而易见的是,在北祁大军的强攻猛击之下,就算是丘昌关的城墙再怎么坚固,也绝对只能够苦撑三五日,在这三五日之后,一旦丘昌关被破,北祁大军就像是一柄尖刀,插入了南楚国的腹地,直逼王城。

面对如此危急之况,楚汐连夜召集诸将商讨,却不曾想,直至天明都不曾想到半点良策,就连久经沙场的司空平都只能无奈道:“殿下,除非有援军前来支援,否则的话……五日之后,丘昌关必破……”

楚汐素来精通兵略,自然知道丘昌关的重要性,所以,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其它了,直接吩咐道:“顾安,你且携我的紧急书信回王城交给军师,再向王上求援军……”

“殿下!此举甚是不妥!”楚汐还没说完,司空平便打断道:“众所周知,南楚军权皆落于欧阳明月之手,我等向王上求援又有何用?”

的确,如今南楚国的军政大权都握于欧阳明月一人之手,就算是楚王首肯,也不一定能够让欧阳明月同意。

楚汐又何尝不知,只是,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又怎能去求欧阳明月?毕竟,她父王母后的死,与欧阳明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能向欧阳明月求援!”司空平也知道楚汐心里的苦处,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只能抱拳沉声谏道:“且只能由殿下亲自出面,否则话的……”

司空平的话虽然没说完,可楚汐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他人若是去求援,欧阳明月定会置之不理,而楚汐却不一样,就算是欧阳明月再怎么目中无人,可也必竟要顾及到她楚汐身南楚公主的身份,不过,司空平却没想到的是,如果连楚王都不能让欧阳明月调兵的话,那区区楚汐她一介公主又如何能够左右得了堂堂的欧阳武侯?

楚汐久负手踱脚想了几许,便唤来侍卫备马,即刻起程归都求援。

望着那载着希望急驰而去的数人,顾山忍不住问司空平道:“将军,你说……公主她能够请来援军吗?”

司空平按剑转身入帐,遥遥传来一语道:“若是连公主都请不来援军的话……那这世间,就没有人能够从欧阳明月的手中求来援军了……”

顾山不懂,正待还要继续追问,却见人已走远,只得作罢。

且说楚汐前脚才迈出丘昌关,驻扎在城外帐中的萧流年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当即便点了五十亲卫,由北祁的骁骑将军吴胜率领,纵马急追而出。

双方你追我赶,穿山涉水,直至天色放明后,北祁的追杀者终于仗着北祁优良的马匹赶在了前面,将楚汐一众人截了下了来。

本就是为了回都求援,楚汐不过仅仅带了十名侍卫轻装简行,如今被北祁诸一截拦,劣势即现。

两方人马都非常明白,丘昌关大战在即,此刻赶的就时间,所以,楚汐一声冷哼,扬枪令下,便领着亲卫冲杀过去。

这些亲卫都是楚汐当初从锦城公主府带出来的人,都是经过她精心训练且上过战场磨练,放在寻常大军中,都是以一敌数,能够出担任十夫长百夫长的之类的精兵,所以,在楚汐这轮的冲杀之下,即便是吴胜早有准备,也被楚汐冲破了截杀阵形,还损失了十数名的亲兵。

楚汐毫不恋战,冲破阵形便即刻前驰,吴胜见状,以为她是急着逃离,便立刻下令众兵继续追击,正待再次组成包围阵形进行剿杀,却不想,楚汐竟然又率着兵士提枪又冲杀了回来。

这一次回头冲杀,却是出了吴胜的意料,被楚汐杀了个措手不及,又损失了将近十余人。

吴胜没想到楚汐竟然会杀个回马枪,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楚汐已经带着余下的亲卫急驰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冲杀,大怒之下,吴胜边下令余兵追击,边张弓搭箭,他的力气奇大,挽弓三石如满月,一连九次,箭箭离弦如风,分成上中下,直袭楚汐全身要害。

此时,山野的晨风渐急,凛冽如刀一般,刮过血色弥漫的战场,拂过郁郁苍苍的丛林,一直吹佛

到南楚的王城。

在王城的公主府内,君惜竹面色苍白的躺在锦榻上,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细细的冷汗,她双目瞪圆,瞳孔放大,却似乎没有看到丝毫的事物,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包围,挣不脱,逃不掉。

抱剑守候在房门外的君随竹听到动听静,犹豫了片刻才推门而入,看着在床榻上似乎被恶梦所困无法解脱,而显得格外柔弱无害的女子,眼底闪过了几许寒光,缓缓的拔出了鞘中长剑。

或许是被这声短暂而低沉的拔剑声所打扰,那个被困于恶梦中的女子,竟开始平复下来,然后在被剑刃加身的前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那个持剑而立的孩子,虚弱却平静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杀不死我。”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够杀得死你?”握剑的孩子问得很认真,乍听起来,似乎还很天真。

君惜竹披上外衫,走下床头,用冰凉的水洗了洗手和脸,思索了一会儿,同样以一种极其认真的神态说道:“至少,你还需要再练十年。”

面对一个拔剑相向的人,她竟然如此从容不迫,甚至不曾多加盘问……

君随竹仿佛并没有查觉到什么,只是继续问道:“师父,你觉得,你真的有你想像中这么厉害吗?”

“也许没有,但你知道吗?”君惜竹坐到桌旁,边展开纸宣,边道:“我刚才做了一场梦,在那场梦里,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或许,比你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人还要多。”

君随竹还剑入鞘,低头认真的研墨,边问:“所以,方才你做恶梦了?是因为觉恐惧害怕吗?害怕自己将来,会被人杀死?”

“不是,”

君惜竹提起一支朱笔,挽袖挥洒,画出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微风轻轻拂过,片片桃花随风飘飞,下起了一场幕天席地的桃花雨。

然后,便见她突然顿笔,轻轻说道:“是因为,在那场梦里,我忘记了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

“我忘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在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我登上了一座高大的城墙,心如死灰,纵身跃下……

“而在从城墙上落下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那个我一直都在寻找的人,却纵马扬枪,兵临城下……”

“我似乎还看见她打马上前,像疯了一般,竟想想徒手接住从高墙上跳下来求死的我……”

“我还听到她说,她已经找了我好久好久……从南楚到西蜀,从北祁到东宁……找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找了很多很多个春秋冬夏……”

那一场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连此时的君惜竹都分不清是楚还是幻,仿佛那双坚定的臂膀,那温柔的眼神,那温暖的怀抱都还在身边,耳际似乎还有还回荡着那些悲伤而难过的话语……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君随竹看着面前这年轻的女子,沉默的放下砚台,看着君惜竹在纸上的桃花林间,描画上了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熟悉的是她那一身雕翎戎装,陌生的,则是她眉间的冷漠和孤寂,还有那双明眸深处的哀伤……

泪水,就在那一刻,毫无征照的滚落,将那飘飞的花瓣晕染一大片的殷红……

握着狼毫的手仿佛身不由己,颤抖间,已在画上落下了几字:揽一枕青霜,问归何人兰夜何方?

兰夜,便七夕之夜,便是今夜……

为了这个夜晚,南宫瑜可谓是费尽心思,她知晓君惜竹喜爱桃花,便特意画了幅桃源山水图,且亲自题了词,还撑着薄面四处找人寻问,该与心仪之人何般礼物,后来,还是随行的侍卫建议说,女子一般都喜欢华美的事物,而世间华美之物又何其之多?总是会被迷了眼,所以,送任何俗物,却比不上送一段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

南宫瑜深觉有理,遂又与那侍卫商议了许久,又亲自前往市坊,想购些烟火,却不想,竟在市坊听店家们说,武侯已经传下令来,今年禁止兰夜燃放烟火。

不过,既便是如此,也未能影响到南宫瑜愉悦的心情,她特意换了一套新衫,早早的便去了永辉公主府,只想着很快便再见到那人,并且将与她一起度过一个愉快而难忘的夜晚,她便觉得心情激动不已,只想早些按着计划,将人约到连理河,共度良辰、共赏美景。

然而,在过了今夜之后该怎么办,南宫瑜却是不知了,她心中仰慕佳人,也想与之相守,却自知身份有异,又不知君惜竹对她作何想法,故也不敢大胆坦白身世。

直到此时,南宫瑜还不知晓,君惜竹心中已经有他人,更不知,君惜竹虽爱桃花,其心却不在桃源。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看到以前熟悉的id,看到大家的留言,小默实在是感动。

回想距离上次更新,已经过了极长一段时间了,而这段时间,小默遇上了很多事情,工作的、私人的,不一而足,总而言之,可以当成小默真个儿的穿越了一回,并且还穿入三宝韩剧……

好啦,话不多说了,不管现实怎么样,但挖下的坑总归还是要填的不是?

☆、第110章

那一夜,南宫瑜给君惜竹递上邀约的名帖之后,在约定的连理河等了足足两时辰有余,直到将近子时,才等到了一个人来。

而这个人,却并不是君惜竹,而是一个让她无比意外的人——武侯欧阳明月!

那时,欧阳明月身边,只跟着一个牵马的侍卫,在路过连理河上的比翼桥时,看见了南宫瑜,他在微微停留看了南宫瑜几眼后,眼底浮现了几分了然,问道:“你在等人?”

见南宫瑜点了点头后,欧阳明月抬头看了看天色,缓缓说道:“看来,你等的人大约是不会来了。”

心底弥漫着难已言预的苦涩,南宫瑜知道,君惜竹肯定是不会来了,但她与这名满天下的南楚武侯并不熟悉,言语间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几分遮掩似的疏离:“大约……大约她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罢……”

欧阳明月闻言,难得的大笑一声,也不知是笑南宫瑜太傻,还是笑她太天真,笑罢之后便大步往前走去,约莫着走了数步之后,突然回头问道:“既然你只影形单,我也孑然一身,不如与我同去看场烟火罢?”

南宫瑜正要摇头拒绝,却见他罢了罢手,继续道:“不要急着拒绝我,说不定,你陪我看完这场烟火之后,我能够给你一个惊喜。”

如此言罢,欧阳明月便不再说出只言片语,领着侍卫便往城外走去,南宫瑜犹豫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三人一路出城直到天载河岸才停下脚步。

一眼望去,只见河面上停留着一只小船,船中的矮几上已经摆好了酒水的食物,欧阳明月当先登上,待南宫瑜也坐定之后,侍卫一推手,便将小船推向了河面中心,顺着河水飘流而去。

欧阳明月自斟自饮,直到船至江心后,方才停下了动作,听着从上京城内传出来的钟声,一言不发。

南宫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她也不想说话,不停的在喝闷酒,听到这阵钟声时,回头看了一眼上京城的方向,随后看到欧阳明月,却见去方静默不语,正待要出问寻问,却突听身前身后轰然炸响。

南宫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举目四顾,却见黑暗中的江面,不知何时飘来了无数的小船,而这些小船上都摆满了烟花筒,每一艘小船上都有身着盔甲的军士手执火折,将这些烟花筒一个个的点燃。

满天烟花飞舞着串上天际,几乎照亮了整条天载河,在绽放出那短暂的辉煌之后,渐渐的隐没在那无边的黑暗里……就像……就像那权倾南楚的武侯欧阳明月面上的那一丝短暂的笑容一般……

那样的笑容,南宫瑜只看清楚了一眼,紧接着便被淹埋在了夜色中,可即便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却让南宫瑜觉得……大约,她在将来无数的岁月里,都不忘不了眼前这个人、这泪中带笑的神情罢?

“你……你……”南宫瑜急着想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恰当,只好挖空心思的想着措词,可数杯酒已入腹,随着习习夜风,酒劲上头,竟然让她难已说出句完整的话语。

“我没事。”随着烟花消逝,欧阳明月的神色和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他又饮下两杯酒后,方才缓缓道:“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个多年前的约定,所以才会如此失态,倒是让南宫公子见笑了。”

“什……什么约定?”南宫瑜觉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问这南楚武侯的旧事?要知道,她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不敢大胆心的表露心际……

出乎意料的是,欧阳明月并没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伴随着杯酒入腹,他语含追忆道:“当年曾与人约定,要陪她共赏千城烟火……”

南宫瑜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追问道:“那她人呢?”

“她啊……”欧阳明月指了指不远处的河面,道:“就在这下面。”

“啊……?”

“她已经先我走了很多年。”欧阳明月放下酒杯,看着已经喝醉的南宫瑜,慢慢的说道:“所以,还是要谢谢南宫公子,不然的话,今年的烟花,只怕又是我一个人看了……”

“连这你都要谢我?”南宫瑜动了动身子,尽量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她不想让自己露出醉态,她不敢肯定,自己的酒颈上头,会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哭出声来,只好不停的找话说:“你要怎么谢我?”

“怎么谢你?”欧阳明月抱臂而坐,想了想,道:“我送你一样你最喜欢的礼物可好?”

“我最喜欢的?”南宫瑜在听到这前面几个字时,就自动忽略了欧阳明月后面的话语,一个劲的摇头道:“我喜欢的,你可送不了我。”

“你说说看,你最喜欢什么?看本侯能不能送给你……”

“我喜欢……我喜欢萧聆雪姑娘……你能送给我吗?”

南宫瑜说完这句话后就醉倒过去,她不知道,与此同时,君惜竹正站在连理河边,独自放着一盏莲花灯,那盏连花灯随着河水飘流,飘出了上京城,飘过了护城河,流入了天载河……

就在那盏莲灯从护城河飘流着进入天载河时,楚汐纵马归京,当她的马蹄踏过护城河上的吊桥时,溅起了尘埃无数,飘洒着落进河中……落在那盏莲灯上,扑灭了上面摇曳着的灯火……

楚汐自丘昌关而来,途经北祁兵将数次截拦,在损失掉数十名亲兵之后,她终于负伤归京,入城第一时间便直赴王宫,在王宫门外经历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等待之后,终于在鸡鸣时分见到了楚王。

“什么?!!!你的是说,江、溢、青元三城已落入北祁之手?而丘昌关危在旦夕?”

听完楚汐的急报之后,楚王震惊得几乎从王座上跌落下来,他伸出手颤抖的指着楚汐,面如死灰:“如果丘昌关陷落,北祁大军便深入我南楚腹地,剩下的渝林、陶沛二关挡在上京前面,如果渝林、陶沛不敌,北祁军将直逼我南楚王城……”

尽管楚王这些年过得像个傀儡,但他并不傻,至少连南楚的城池关卡分部,他还是大概知道的,也知道这些城池关卡在军事上的重要性,更加明白南楚如今所面临的惨况急忙连夜召来朝中大臣,开始商讨调兵支援等事宜。

欧阳明月也在此列,他在听完楚汐的战报之后却并没有出声,朝中掌管军事的蒋太尉也是武侯的人,既然武侯没动静,他也跟着当个哑巴,反而是太子楚卓反应最为激烈:“永辉公主一意孤行,置我南楚千万百姓安危于不顾,按律该当重罚,否则的话,难平民怨!”

一个平时朝中少言寡语的侍郎也出列道:“镇北将军司空平连战连败,几无将才,当先换将,再行援军……”

……

一时间,朝中诸城开始争论起来,一些人支持向丘昌关派出援军,一些人要求临阵换将,还有一些人则开始迫不及待的推荐起可以担当此任的大将人选……唯独欧阳明月一派一直保持着沉默。

楚汐也不再言语,她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些正在嘈嘈杂杂争执的人,心里觉得无比的悲凉——在踏入上京城之前,她以为这个朝庭虽然四分五裂,已经腐烂,但至少这些人还会有所良知,会顾及了南楚千万百姓的生死,可事实上呢?满朝王侯大臣虽然言语冠冕堂皇,却都是在争权夺利,只顾着抢夺司空平手中那数万的镇北军,谁在意了天下百姓的生死?谁在意整个南楚国的存亡?

最后,楚汐将目光投向了欧阳明月,在心底历经千万挣扎之后,终于举起脚步,缓缓的走到欧阳明月面前,撩起衣罢,缓缓跪下,以额点地,请求道:“请武侯增兵丘昌关,救我南楚百姓于水火……”

欧阳明月沉默的看了楚汐一眼,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拂袖,头也不回的走出王宫大殿,远远的,楚汐听见他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到底不是成就大业的性子,竟只会跪着求人……”

欧阳明月一走,大殿中的众多臣官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去,短短时间内,竟然走了大半,除了先前一直还在争执不休的那些的人之外,竟只有楚汐一人孤伶伶的跪在那里。

楚王看了她半晌,愤愤摆驾离去,太子楚卓离去时,唾了好几声,大声骂道:“没想到我楚氏一族竟出了如此没有气节的人,竟然向自己的杀父仇人下跪……”

第2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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