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这个举国撤离当然只是一句话而已,实际上只有朝中权贵,或者与武侯府亲近之人才能够跟着撤离,其它的普通百姓,根本就没有接到撤离的告示,直到他们看见那面属于北祈的旗帜被插到王城的城门上时,才知道自己被人出卖到了北祈的刀下。

这一次撤离,一共撤离了七城,加上已经被北祈占去的五城,南楚四分之一的版图已经落入了北祈之手,这意味着,北祈一下子从诸国之间脱颖而出,成为了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国,甚至诸国之间,已经开始流传着北祈大军战无不胜的传说。

☆、第114章

连着两次的退让,萧流烟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下了十余座城池,顿时名声大涨,不论是在北祈国内,还是诸国之间,都隐隐的将他视为了北祈的下任国王,萧流烟也觉得,只待他将南楚尽归掌握之后,这北祈之王必将落在他的头上,于是再次亲自率军深入南楚。

欧阳明月继续下令后撤,只是现在,每次只撤一城,在撤了四城之后,北祈的五十万铁骑,终于追上了他撤退的步伐。

两军相逢于兴国城内外。

欧阳明月在城内,萧流烟和他的五十万铁骑在城外,将整个兴国城都团团的围住。

楚汐也在城内。

那天,她还来不急卸下肩上替人挑着的货物,还来不及问雇主索取自己应得的工钱,便见雇主慌慌张张的关上房门,将她拒于一步之遥。

身后人声沸腾,脚步声、车马声、还有哭泣声,混合着交织成了一曲无法言喻的悲歌。

楚汐拦住一个慌忙奔跑而过的人,一问之下才得知,北祈大军竟然快要兵临城下,武侯欧阳明月摔军一退再退,如今竟然已经退到了兴国城,现正在城内府衙,听说还在商议要继续退兵……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汐只是愣了愣便让那人离开了,此刻的她并没来得多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很饿,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本以为在交付完这一捏货物之后,就能够吃顿饱饭,就能够领了工钱继续上路,继续去寻找她妻子,可没想到,现在不但没有领到工钱,连晚饭都没着落。

君随竹远远的站在街角看着楚汐,现在的楚汐,经过了五年时间的打磨,经历了无数的人□□故和千山万水的洗礼,她的面上已经布满了风霜,她的眸底已经沉淀了岁月,她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服,跟五年前那个鲜衣怒马银枪飒飒的永辉公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的融入了平凡百姓的生活,她每天都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操心,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要事都是给自己找份营生。她穿过男装,给人做过账房,做过走货郎,也做过富家侍女,也曾在大街上摆过笔墨帮人写家书,也曾替青楼女子描过画像,只是要能够赚钱的营生,只要没有违背她心里那一道底线的事情,她都做。

每次她在赚取到足够的路费时,她都会牵起那匹黑瘦的劣马继续走到下一个地方,继续下一场找寻。

五年来,她走过了很多地方,那些她曾与君惜竹去的、没去过的,只要有可能君惜竹会去的,只有传言中有只言片语心中那人有些相似的地方,她都会去找寻,哪怕她明知道会是一场又一场的失望,但她依然去了。

这五年来,她希望过,也失望过,也迷茫过。

那是大概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楚汐早就已经没有了武功,她在连续几天翻天山越岭的赶路后又遭了风雨,染上了风寒,幸亏遇上了一个善心的船娘收留了她。

船娘是个望门寡,年纪比如今的楚汐约莫还小上一些,不但心地善良,连模样身段都很是不错,若是没有那满手老茧,再换上银衣华服,大约也能称得上是风姿过人。

那时的楚汐病得很重,整整吃了足足月余的药才好得利索起来,但船娘毕竟是个靠天吃饭的营生,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积蓄,只好东拼西借,总算是将楚汐的病治好,却也因此欠下了不少的债。

后来,楚汐的病终于被治好,她学会了如何行船,如何在船上生活,也学会上山打柴下水捕鱼,用了数月的时间,才将欠下的债钱还清。

临走时,船娘以温暖的怀抱和柔软的身躯来挽留,那一刻,楚汐迷茫了。

是继续行走在这万丈红尘里不断的挣扎寻找,还是就这样留下来,从此一叶轻舟,浪迹江河湖海?

后来,楚汐到底还是选择了离开,在她推开船娘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迷茫都变得清晰起来,她突然间觉得,也许,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妻,并不仅仅只是萧聆雪。

她是在寻找自己的心,一颗强大到,足已抵挡所有危难,能够承受所有爱恨伤别离的心。

带着一路的找寻,终于来到了兴国城,再次听到敌国兵临城下的消息,楚汐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却没想到,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时光和岁月消逝,也不会被人们遗忘和埋藏,反而会在某些巧合的时间里,再次将她推到风尖浪口。

两天过后,北祈大军围城,进行了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以五千人马为先锋,一路攻上了兴国城的城墙上,才被闻迅而来的欧阳明月亲自指挥的亲随所阻挡,丢下了将近千余尸首之后,从容撤退。

得此战果,北祈主帅萧流年大喜,于帅帐当众大讽南楚武侯,被誉为一代名将的欧阳明月也不过如此。

次日,北祈对南楚发动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式攻城战,五十万大军分为四军,三军主攻,萧流年亲自坐阵中军,指挥了一场攻城战。

彼时,有消息流传说,由于武侯欧阳明月这一路逃跑撤退不止,帐下许多将士都各奔前程,与他一起逃到兴国城的人马,不足五千余。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实,又仿佛正实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在北祈发动正式攻城战的时候,从欧阳武侯的帐传下了命令,令全城成年男子登城助战,但有违者,斩立决。

伴随这条命令而来的,便是侯府亲卫的刀刃,在斩杀了数十违令百姓之外,余者终于愿意穿上盔甲登城。

城下,北祈军骑着高头大马,举着寒光纵横的弯刀,从城北、城东、城南三个方向铺天盖地的杀将而来。

城上,被强行征来的南楚青壮慌忙着甲握刀,被身后的侯府监军推挤着上前,不甚熟悉的往下丢着滚木、巨石、开水……

这一战,是一场以命换命的战争,打得平淡无奇,以至于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上,都对此战评价不高,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在这一战里,欧阳明月的表现,很是对不起他这个前朝帝师之徒、南楚开国第一名将、位高权重的欧阳武侯之名声。

傍晚的时候,双方鸣金收兵清点战场,北祈伤亡不过八千,城上城下那具具死不瞑目的新尸,大多数都是那南楚那被强征而来的青壮,他们根本就不会杀人,在这样的战场中,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敌人增加杀敌的功勋。

接下来的两天,北祈方面又连续发动了两场进攻,南楚方面,武侯府继续下令强征,在征完青壮之后,又开始征十四岁以上的少年,继而连花甲以上的老人与妇人,都被列往了强征暴征的序列。

第四天后,北祈突然停止了攻城,主帅萧流年高坐帅帐,望着底下分列而座的诸将,面色铁青,目露寒光:“什么?!你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告诉本帅粮草不够?”

底下诸将互相凝视一眼,随即沉默,谁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只有押运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承受着萧流年的怒火。

与此同时,楚汐与众多年轻力壮的妇人一起被推上了城头,被逼着穿上了简易的布甲,握起了她已经习惯用来当作扁担用的碧落□□,等候着北祈的下一次进攻。

对曾经的南楚而言,兴国城不过是座中等城池,但出乎楚汐意料的是,这座城池的城墙竟然是以巨石垒砌,高达数丈不说,其上角楼、箭塔一应俱全,连瓮城都有,只是痕迹看起来颇新,应该是近两年才修成。

没想到时光一晃眼就已过去了五年,五年前她命奉命支援西风城,白马银枪、纵横沙场;五年后,她再次的被推上了城头,遥望着城外围城的北祈大军,她忍不住思绪飘远,想到了西漠,想到了西风城,想到阳泉平原……想到那个让她至今都无法忘怀之人。

号角,就在这个时候乍然响起,城外的北祈大军很快就集结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如前几次那般立刻展开攻击,反而是在摆开阵形之后,从后面赶出了一些被他们抓捕的百姓。

城墙下,被亲军层层保护的萧流烟遥望着城头,想像着这个即将败在自己手中的一代名将,想到即将覆灭的南楚国,想像着即将到手的权位,不禁情心怀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被北祈大军所抓捕来的百姓,个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眼底心间都弥漫着对生存的绝望,如木偶一般,被北祈军驱赶着上前,仿偌是一面面人型的盾牌,即将为身后的北祈军挡住无数的刀与箭。

楚汐站在城头的人群中,穿着简易布甲的她,没有害怕,没有绝望,只是手握着□□,站在城头,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看着这一切的一切。

直到,城墙下几乎布满了那些被北祈军抓捕来,当作攻城工具的普通百姓,那近乎淡漠的眼底,终于掠过了几许光亮。

是惊讶?是怜悯?是愤恨?还是……不忍?

在这一刹那,楚汐并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她看了看城墙下麻木的百姓,再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老弱妇残,突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战争——究竟是什么?”

战争——究竟是什么呢?

☆、第115章

“启禀侯爷,萧流年捉来了很多寻常百姓列于阵前,想利用他们发动强烈了攻势,除了中军之外,估计动用大概三十万人马攻城……”

如果楚汐在的话,一眼就能够认出正在揖首向欧阳明月禀报的人,此人正是五年前与她分道扬镳的诸葛靖,谁都没有料想到,在离开永辉公主府后,他竟然投向了欧阳明月,似乎还在拥有了不小的权势。

诸葛靖说话的时候,欧阳明月正在吃饭,简单的一碗白米饭,两道小菜,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后,才站起身来,系上披风,提着宝剑,道:“随我去城墙督战罢……”

在数百侯府护卫的保护之下,欧阳明月登上了墙头。

此时,战斗已快开始,城下将尽数千人的布衣百姓被赶到了阵前,背后北祁军正在拿威逼着他们前进。而城墙上,无数被强征而来的老弱们颤抖的拿着刀剑,看着城下的被驱赶而来的人,不停的有人在喊:“那是我儿啊……”

“那是我三伯父家的堂哥……”

“那是……”

呐喊声、哭泣声,还有咒骂声,混合着交织面一曲惨烈的人间悲歌。

“现在,看着这人间地狱,你满意了吗?”

不知何时,竟然有人通过了侯府侍卫的重重护卫,出现在欧阳明月的身边,她身着粗布麻衣,脚穿破烂草鞋,唯一与她身份不符的,就只有她掌中那一支银亮长、枪了。

“满意,当然满意。”欧阳明月转过身,背对着城墙外的北祁大军,双臂张开,笑道:“这南楚成于我手,也即将灭于我手,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了你的满意,就把这天下百姓,都当成棋子?随意掌控他们的生死?”楚汐看着近在咫尺的欧阳明月,失望道:“你辜负了父王对你的信任,还让整个南楚百姓都陷于困境,你是南楚最大的罪人……所以……你该死!”

死字一出口,楚汐挺枪向前一刺,她已经没有了武功,只是愤怒动手,料想中,这一枪必然会被欧阳明月躲过,却没想到,欧阳明月竟像是对她毫无防备,被她这一抢从腹部刺入,枪尖自背后穿出……

不知是惊慌还是惊吓,在这复杂的心理之下充斥的时候,楚汐突然冷静下来,一抬手,将碧落枪从欧阳明月身上拔回来,碧落枪的枪尖上是带着倒刺的,她知道,在这一击之下,欧阳明月必死无凝。

“我要死了。”欧阳明月左手捂着腹间鲜血肆意流趟的伤口,唇角竟然泛起了一丝舒心的笑意,道:“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怎么来收拾这个残局,怎么不成为南楚的罪人……”

“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欧阳明月抬起右手,轻轻一招,楚汐就身不由已的站在他身前,背对着欧阳明月,恰巧的面对着目睹一切变故发生,而依然淡定的诸葛靖。

楚汐感觉到欧阳明月在她背后的几个穴、位上点了几下,紧接着,似乎某种禁制被解开,她感觉到自己失去的武功似乎慢慢恢复回来,而更让她讶异的是,欧阳明月在解开她身上的禁制后,竟然将自己磅礴的内力强行灌输进来。

与此同时,诸葛靖突然单膝跪下,大声道:“臣诸葛靖参见永辉公主殿下!”

随着诸葛靖一声呼喊,他背后的侯府家将、侍卫,纷纷下跪参拜。

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楚汐的预料,如同做梦似的,她不但杀了欧阳明月,报了父母之仇;还得到了欧阳明月的内力,即将成为天下少有的高手;更是得到了整个南楚的至高权利……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楚汐艰难的回过头,看着失去武功,满头银发,仿佛突然间苍老了三十年的欧阳明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君随竹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站在欧阳明月身旁,扶着他的臂膀,看着楚汐一眼,就抱着欧阳明月飞身而起,踏着城头屋脊,消失在了茫茫远方。

楚汐揉揉额头,看了诸葛靖一眼,问道:“诸葛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殿下,臣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诸葛靖低头跪拜道:“臣只是按照当年军师定下的计策,她让臣等在殿下失势之后,就投入武侯府……军师说,殿下一定会归来,而南楚,一定会成为殿下的天下……”

“为什么?”

“臣不知,只是,军师曾说,如果殿下没有南楚作为后盾,那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她……”

“……”

楚汐挥挥手,让诸葛靖站起来,转身看了看已经整军完毕,正在击鼓发动进攻的北祁大军,压下所有的疑虑和思绪,问道:“侯府亲兵,几成为我所用?”

“十成!”诸葛靖想也不想,张口便道:“臣听人说,欧阳明月在早年间,曾立下过规矩,说是帐下诸兵将,除了效忠于他之外,第个要效忠之人,便是殿下……”

那么,欧阳明月这么多年的争锋相对,处处为难,又是为了什么?

楚汐想不明白,此时此刻,也没有时间来让她想到明白,只好先向诸葛靖了解了一下如今南楚困境,以及余下所能调动的兵马。

“殿下,如今的南楚看似少了半壁江山,连王城都已落入敌手,但实际上,除了失丢了一些城池,失去了一些百姓之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损失。”

“欧阳明月这一路撤退,并非是真正的敌不过萧流年的五十万大军,被吓得不停的逃离,而是战略性的撤退,故意引得萧流年的兵马深入南楚腹地。”

对于兵事,楚汐向来不陌生,此刻略略一想,就已经明白,欧阳明月这是胆大包天,想一口气吃下这北祁的五十万大军。边想边与诸葛靖说道:“所以,他必定在撤退的沿途都布下了天罗地网。而北祁萧流年却以为是怕了他的五十万大军,所以,一路轻装追击……想必,北祁大营里,如今余粮已经不多了罢?”

“是的。”诸葛靖答道:“臣近几日发现,北祁大营的烟灶有所减少,大约减少了两成左右……”

“好!那就按武侯的计划行事,定让萧流年有来无回!”楚汐狠声道:“犯我南楚者,必诛!”

着银甲,纵战马,提□□。

在楚宁的身后,两千将士紧随着开门出城,张扬纵马而行,在距离北祁大军一箭之地前驻马,大声喝道:“楚怀瑾在此!谁敢来战?”

“楚怀瑾?曾经南楚的永辉公主?她不是早就已经被欧阳明月废了吗?怎么突然又跑出来了?”

正在中军观战台上的萧流年看到那白马银甲的女子,不禁一楞,随后向旁边的军师问道:“欧阳明月今天还没来?”

那军师年过不惑,留着一撮山羊胡,他想了想,道:“臣听说,这南楚公主在民间的声望极好,欧阳明月现已是瓮中之鳖,想必是找人来假扮的,希望借永辉公主的声望,替他凝聚一些战力,毕竟,城头上那些被他强征而来的老弱病残,对他的观感并不怎么好……”

“如此一来,我们该如何才好?”

“臣有一计。”

那山羊胡在萧流烟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萧流年眉开眼笑,传令唤来麾下诸将,道:“那在阵前叫阵的女子,正是南楚永辉公主楚怀瑾,孤要你们亲自将她活捉回来,做你们未来的王妃!”

底下诸将听到萧流年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不禁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而萧流年身居观战台,望着不远处那纵马飞扬的银甲女子,笑得意气风发。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永辉公主是何模样,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永辉公主是众望所归的,既然欧阳明月能够利用她的民望,那么,他萧流年也能用,只要将这个女子捉回来,在自己更进一步,成为北祁王后,让她做一个头顶王妃之名的傀儡,将来这些臣服于他铁蹄之下的南楚之民,也必将有所顾念。

“北祁毕彦涛特来讨教永辉公主的高招!”

一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北祁军中纵马而出,虽然威喝声不小,但他满脸都写满了不屑与不情愿,显然,他是看不起这盛名之下的南楚永辉公主的,身为女儿家,不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跑来战场这样的地方做什么?可不情愿归不情愿,谁让他是前世子萧流烟的人,如今被派出来,他也不得不从。

想着这些,毕彦涛瞧准时机,借着双马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招劈下,却被楚汐横枪挡住,紧接着,楚汐□□斜挑,毕彦涛被这一□□中要害,落马后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幕落在对阵双方的眼眼,高居兴国城头的诸葛靖大喜,连连赞道:“殿下终于成长了!”

是的,殿下终于成长了,五年前的殿下有将才,能够着眼观天下的,还有些义气用事,会被情感所牵绊。那么,现在的殿下已经学会了冷静和果断,也学会了形不露色,这是一个掌权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但对于北祁来说,这一幕落在萧流年的眼里,顿时失望致极,即而大怒,直骂废物,他没想到,自己寄望甚高的部下里面,竟然还有毕彦涛这种废物,竟连永辉公主的一招都走不过。

却不想,萧流年的军师只是拈须一笑,劝道:“殿下,这是好事啊。”

“何解?”萧流年收起怒气,向他的军师寻问。萧流年对这个军师是很服气的,他本人虽然颇有才情,但并不算优秀,如果不是他在几年前,因故救了这个军师一命,让他留下帮自己出谋划策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从北祁王那么多儿子间脱颖而出,更不可能走到如今执掌全国兵马的地位。

“殿下,这是个好机会。”山羊胡低声道:“殿下,这南楚眼看着就要落入您掌中,可殿下想过否,拿下南楚班师回朝后,将来的处境?”

“只要孤拿下南楚,回朝后,孤定是第一功臣,父王必然重赏重用孤……”萧流年并不傻,仔细的想了想,道:“难道军师预料,将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殿下,且容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军师的声音更低了:“我王可不是楚文弘那等无能之辈,现虽然有些年岁,但精神头极好,殿下大胜回朝,赏是会赏,用也是会用,但是,殿下可知,史上这样父子皆强的朝代,结局如何?”

“不是父杀子,就是子弑父……”萧流年顿时心惊肉跳,起身连连作揖道:“先生教我!请先生教我!”

“所以,殿下,我们从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山羊军师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墙,低声道:“这五十大军,表面上说来是殿下统帅,但实际上,却是诸多部族之间凑合而来,真正的掌兵之权,却是在那些个将军,那些个部族首脑,而这些部族,又跟其他王子们的不清不楚,殿下不就趁今天,将他们收拾干净。让这五十万大军,真正的臣服于殿下权掌,到时回朝之后,谁还能与殿下抗衡?”

……

两人说罢,又点了诸将上前,连战了十三阵,而十三阵皆败于永辉公主枪下。

萧流年顿时有些不忍,回头看了军师一眼。

“殿下,切莫再有妇人之仁,还有最后几个……”

说话间,又有两个惨死阵前,萧流年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鼓起!准备进攻!”

“殿下!殿下!不能半途而废!”

但这一次,山羊胡军师的劝阻并没有改变萧流年的决定。

鼓声一起,楚汐立刻率人退了数步,突然□□一抖,挑起一颗北祁将领的头颅,大声道:“我南楚子民皆听着,北祁大军皆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能将这些北蛮赶出南楚,还我南楚山河与安宁!”

北祁大营里的诸般阴谋变故,他人并不知晓,那些城上城下被强征和强行捉来的百姓,他们看到的只有永辉公主连战连胜的英姿,甚至在心里慢慢生出了希望,觉得天佑南楚,只要有永辉公主在,他们就不会臣服于北祁的铁蹄之下,也不会成为奴隶,给他们牧马放羊……

如此一来,再加上楚汐令人四处大喊鼓动,这些被强行捉来的百姓,心里的希望很快就变成了转身杀回去报仇的冲动。

冲动很快变成了行动,当这些人随着进攻的鼓点杀回去的时候,那些毫无准备的北祁军被他们袭击杀死,抢了走了刀剑和武器……

下面的变故一起,城墙上那些被强征而来的老弱们也起了变故,未等诸葛靖令下,他们竟然自发的打开城门冲了出来,跟在后面,一同杀向了北祁兵。

而这个时候的北祁军,却出了一个更大的变故,那些被萧流年算计的部族,那些萧流年还没来得及算计的部族,此时在短时间内联合了起来,围住了中军的观战台,纷纷与萧流年算起账来,他们轻视了南楚,轻视了欧阳明月,他们得到的消息称,兴国城里的兵马并不多,欧阳明月已经穷途末路,翻不起浪花来。他们忙着哄抢那些被楚汐斩了首领的无主之兵,他们为了营里最后剩下的那点粮草分配不均大打出手……

那些被他们抢来的南楚百姓反戈相向,拿着他们北祁的兵器杀将回来,将原本布置妥当的战阵冲击得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从北祁大军的背后,突然冲出了一支墨甲大军,战旗飘扬间,如同黑色的海洋,倾刻间就已经将北祁大军淹没。

楚汐率着身后的两千人马,一路杀将而去,与那墨甲大军汇合,这才知道,墨甲军的领军之人,竟然又是一个熟人——公子白术。

☆、第116章

公子白术的出现,完全出乎了楚汐的意料,她没想到,这个曾经视之为对手人,此刻竟然成了自己的援手。

是的,公子白术就是楚汐的援手,他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唯一一个没有对此感到惊讶的人,就是正在城头观战的诸葛靖。

当两年前,白术在陵国被罢相后,拿着一纸旧书出现在诸葛靖面前时,他就知道,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回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战争,从萧流烟决定追击一路后撤的欧阳明月时,就已经奠定了失败的基石,南楚永辉公主在这场战争里重新崛起,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必然,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已经失去了王城,又历经三王的南楚而言,她在这关键时刻的出现,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将那些不愿意国破家亡,不愿意臣服在北祁铁蹄下的人都凝聚到了一起,于灰烬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南楚国。

这个新的南楚国,新王年少,尚未解世事,军政双权都落入了永辉公主之手,经朝中大臣商议后,永辉公主改封镇国公主。

踏血归来,重新崛起镇国公主楚怀瑾一改过往的仁义和寡断,以铁血手腕强势收服了武侯欧阳明月所遗留下来的兵力,在陵王前任国相公子白术的辅佐下,将北祁五十万铁骑全都埋葬在了南楚的山河里,然后率军出击,收服了失去的国土。

至此,南楚镇国公主楚怀瑾威名天下。

然而,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是,镇国公主在收复王城后,第一时间不是前往王宫,而是登高上了英雄红颜楼的顶层,默默喝着清酒,默默的眺望着远方,再远方……

那样的目光,仿佛越过了千山,涉过了万水,

从九州的这边,一眼望到了四海的那边……

月夜凉,酒断肠。

当思念醉成丰碑,是谁在还在守望?

公子白术踏夜前来,听见那个如今权御南楚的镇国公主,热泪盈眶的喃喃低语:“我遍寻茫茫人海,找了你五年却毫无踪影,难怪你总是喜欢骂我白痴,那么……以后换你来寻我可好?我会站在这个世间的最高处,等着你回来……”

这个世间的最高处到底是哪里?到底有多高?

白术望了望南楚皇宫的方向,突然就想起那些被葬入青史尘埃中的名字,低声叹息:“何苦?”

“何苦?”楚汐突然掷下酒杯,拂袖质问:“你堂堂公子白术,又何苦屈就来我南楚?”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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