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吓得两腿酸软，顺着门板就出溜到地。【】</p>
怎么会？</p>
怎么会！</p>
她一向小心翼翼的，为何这沈月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送汤的这种细节也说得分毫不差。</p>
风言风语？</p>
风言风语！</p>
她与耿强的私会居然达到了风言风语的程度？！</p>
她只觉脑子仿佛被炸开一般，顷刻之间所有的恐慌、惊惧全被释被出来。她哭着，爬到沈月然的面前，抱住沈月然的大腿，嚎啕大哭。</p>
“夫人，怎么办，怎么办？”</p>
“这件事要是传到老爷和大夫人的耳朵里去怎么办？”</p>
“往后我这张老脸还有何面目在周家待下去？我当初跟着小姐来到京城，江东的家当早已变卖精光。如今再被赶出周家，如何是好？”</p>
“还有强哥，他自小就被卖给周家，离了周家，他又该怎么办……”</p>
沈月然见她哭得悲惨，言语间全是无措，软下心肠。</p>
“嬷嬷，你先莫要伤心，此事未必如你想像的一般糟糕。”</p>
“听你之言，你与那强哥应当是两情相悦，又是同乡，为何不干脆光明正大地来往？”</p>
陈嬷嬷抽抽泣泣，道，“夫人有所不知。强哥自小待在马厩，跟在老爷身边侍候，老爷视他若兄弟，早年更是曾经把家中一个远亲堂妹许配给他的。不料，两年后，堂妹因为难产而死，一桩美事变成惨剧。强哥悲痛不已，于老爷面前立下重誓，今生不再看其他女子一眼，更不会再言嫁娶之事。老爷深感他的情深意重，往后更是重用，将马厩交给他一手打理。他这般孤苦地熬过了二十多年，却、却……”</p>
陈嬷嬷双手掩面，说不下去。</p>
沈月然慨然。</p>
到底是年逾不惑的岁数，不可能再如年轻人一般慷慨激昂地谈起情爱。</p>
陈嬷嬷说不下去，她却能想得到。</p>
两个岁数差不多的同龄人，身为同乡，又都是周家下人，自然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久而久之，互生好感，乃是情理之中。</p>
好感是感性的，尴尬却是现实的。</p>
人至中年，说老，不算老，说年轻，却也不再年轻。正如陈嬷嬷所言，离了周家这棵大树，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p>
沈月然扶起陈嬷嬷。</p>
“嬷嬷，强哥为何不试着向老爷解释，或许老爷能够理解你们呢？”</p>
陈嬷嬷苦笑。</p>
“强哥跟在老爷身边多年，老爷的脾性岂会不知？”</p>
“老爷为人一向守信，最讨厌背信弃义之人。强哥若是食言，老爷就算不翻脸，往后怕是也不会再给强哥好差事。”</p>
“何况，强哥也好面子。当年立誓一事，但凡我们这个年纪的的人都知道，今日一旦反悔，强哥他消受不起。”</p>
自私的男人！</p>
“那么嬷嬷你呢？”</p>
“你就能消受得起这样的偷偷摸摸？”</p>
沈月然有些气急。</p>
陈嬷嬷长出一口气。</p>
“夫人不必说得这样难听。什么偷偷摸摸？真就谈不上。”</p>
“我与强哥不过就是年纪相当，说得来，就互相多体贴了些。其它的事，嬷嬷我不敢妄想。”</p>
又是一个傻女人。</p>
沈月然只觉以往对这陈嬷嬷的厌恶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怜悯与同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