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光已经不是在威胁,而是在陈述事实,子桑很清楚所谓的机会指什么指平安待在二楼房间的机会。就像纪怀光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她也同样察觉到纪怀光失去耐心。
全部都是真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不喜欢你谁会来这破地方!我俩纠纠缠缠好多年你个负心汉!不仅把我忘了还倒打一钯冤枉我!子桑情急之下语速飞快,然而身子仍然被迫着越压越低。纪怀光显然不信。
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我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结果居然
别碰,就是你口中的亲密?
大概觉得她的谎言过于拙劣,纪怀光手下用力,将人往窗台彻底压下去。
总能找到逻辑上的漏洞,还用肢体接触、灵魂感知这么犯规的方法,她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难搞定的主?!
双脚悬空,下一刻就会坠落。子桑心脏提到嗓子眼,情急之下一只手攀上纪怀光的肩。
亲密的事当然做过!哪怕只有一次也是做过!
她把心一横,仰头吻上纪怀光的唇。
肌肤相触,错愕感于短暂停顿后传来。
不够,她不仅要乱纪怀光的心,还要乱她自己的心!
子桑闭上眼睛加深这个吻,攀在纪怀光肩上的五指逐渐用力。
她迫切地想让他被她的情绪所淹没。
子桑曾请教过一位德艺双馨的前辈,怎样才能最快融入角色。前辈告诉她,在饰演角色的过程中,最直接暴力的方法,就是对自己催眠。当演员为自己的潜意识注入角色的喜怒哀乐,观众才能透过荧幕,看见真实。
她要让纪怀光相信她的话,首先得自己相信。
脑子里回闪过自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一直以来的寻觅。
有失望,也仍然保留一丝希望,而纪怀光是那个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这人好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总是挡在最前面,即使面临的困境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也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他像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的战士,只要他在,就能安心。
她清晰记得当决定帮卫氏兄弟寻找卫夫人,看到纪怀光等在门外时的触动,也记得他突破重围,从卫樊峰手中救下她时的震撼。
虽然纪怀光救她可能出于背负青涛长老嘱托的原因,可是绝处逢生那一刻,看到纪怀光单膝着地,双目失焦时,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心疼。
她的心绪曾太多次被他牵动,她对他有无奈,有气急败坏,也有欣赏,有感遇忘身。假如纪怀光永远受困于这静止、遗忘之地,她会内疚、会惋惜。她不要亏欠任何人。
所以她说的话是真的,她以一种钦佩、感恩的方式喜欢他。她与他也确实做过极其亲密事!就像这样!
子桑仰头,将此刻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亲吻里。
不要怀疑,不要推开她伸出的手,请感受她的真挚,也请,相信她!
纪怀光的唇微凉,如初冬染了寒意的晨露。而她的主动则像是一团火,试图融化望不见尽头的冰原。
提剑护过她的人呐!好好看清她!看清她为他而来!
子桑缓缓松开这个热烈的吻,睁开眼睛望向纪怀光。
情绪退潮,对方的感受才终于显露一角,让她窥见一点端倪。然而没等她细细分析,纪怀光已经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始作俑者此刻微蹙着眉,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复杂难解。子桑也不知道纪怀光究竟信还是没信。
四目相对,两人像是突然没了话,沉默着。
空气凝固的房间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流淌。
许久,纪怀光什么都没说,转身朝门外走去。
子桑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个反应,震惊不已。
什么意思?放过她的意思?然后呢,没点别的什么说法?
他就这么走了,让她上去哪里找他?跟还是不跟?跟上去会不会又上演刚才威胁那出?
挺拔的身影踏步消失在门口,没多会儿传来一句,跟上。
子桑反应了一秒,明白纪怀光是在对她说话,内心涌上欣喜,赶紧拔腿追上。
直到这会儿,她好像才真正有点找到纪怀光的感觉。
阳光从窗台漫入房间,破旧的凳子,笔直的木梁,安静得像一副油画。
中年男子已经停止旋转,喉咙里仍在发出漏气般的声响,虚弱且无力。刚过去没多久的哀嚎仿佛不过一场不真切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