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带着隐秘含义的词,意味着专属两人的空间。
他在试探她的底线,也在测量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他不愿意等,也等不起了。
子桑没有应答,只嘴角噙着不明显笑意盯着他。
他像一幅褪去所有粉饰与技巧的画,任她品评审阅。假如她的结论是拿走吧,他便会融成一片混沌的颜料。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久到周围的人都面目模糊。
他在等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小心翼翼的同时,又义无反顾。
终于,子桑不紧不慢开口,哪个家?你想起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如掉入黑色泥淖,被封住口鼻与呼吸。她也是故意的,明知他指的哪个家。
她在惩罚他擅自支开剧组演员。
我没有第二个家。他回答。
自丧母后拜入元极宗门下,他的家就是师尊与师弟师妹。而自看清自己的心意起,于如今的他而言,她在的地方,谓之家。
独属于两人的默契,他垂眸与她对视,让她清楚看到他所迈近的这一步。
当不再掩饰占有欲,当卸去得体的枷锁,他的爱欲渴望被她察觉。
周围所有人仿佛原地定住,纪怀光不确定,这停顿究竟因为子桑在思考,又或什么都没想。
他祈求她能遵循本心,而本心的天平则向他倾斜。
不知过去多久,子桑起身,那就回吧。
她果然从始至终都知道他的意思。
周围一切重新运转起来,纪怀光眼睫颤了颤。
砝码,落在了他这头。
那边年轻男演员被叫走,结果发现是乌龙。待回到片场,见子桑要走,露出失望可怜的神情。
姐姐要走了吗?
这声姐姐叫得黏腻又不舍,纪怀光不禁眉头收紧。
子桑弯起眼睛,哄孩子般,姐姐得回家啦,得空再教你。
好的!姐姐一路顺风!
年轻人嘴甜会撒娇,阳光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小狗,演技到这份上,也是不错了,子桑不免多看了两眼。
留意到她眼底的欣赏,纪怀光心情重新覆上冰霜。
世上总有这么多人,摆出那么多她喜欢的姿态,偏偏他不擅长。
回去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明明刚刚才共同明确了一个让人心动的词。
子桑通过内后视镜瞥了他好几回,没有半点要开启话茬的意思,抵达别墅后也一句话没留,直接上了二楼。
纪怀光坐在客厅沙发上沉思,没多会儿,起身去了浴室。
天色暗下来,子桑洗过澡正打算给自己做护肤,房门被敲响。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门从里面打开,纪怀光身着睡衣,半垂着眼立在门口。
v形领口半遮半掩,他刚洗了个够烫的澡,又用子桑的蒸汽眼罩给自己额头加了热,于是此刻虚弱地主动交待,嗓音低沉无力,我好像发热了。
子桑闻言抬手探上他的额头,仔细感受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好像是比较烫,我去拿温度计给你测一下。
纪怀光大半个身子挡住门口,没等她有所行动,语气失落,我知道病因。
听他这么说,子桑忽然意识到什么般有些狐疑地瞧他,什么病因?
纪怀光垂眸与她对视,未语先红了耳根。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不加任何掩饰地假装。
因为喝醋太多,把自己喝病了声音越来越小,却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每吐出一个字,呼吸的热力便上升。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装病扮弱,可毫无疑问,柔软、脆弱的男子更容易在子桑这里获得注视。
他会因为博得她的青睐而灵魂轻颤,哪怕变得不像他。
子桑怔住,很快由低声失笑变成弯眸大笑。她笑得如此张扬,以至于眼泪都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