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2 / 2)

真正让他坠入深渊的是,连天上那位,也无法让真正的子桑复生,证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原以为已经不会再绝望,然而一瞬升起的希望,再度被打上绝望的标记,竟还能如此痛。

他活着,却同死了没什么区别。某种意义上,他与子桑在同一天逝去。

她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失去她,远不只是悲伤或痛苦可以言喻。

他已经残缺不全。

她离开那天,遗物除了一袭紫衣,只那枚一直戴在身边的蓄魂玉吊坠。

十余年相伴,他与她之间竟然没什么信物。时至今日,她消逝前的那句喜欢,他仍然怀疑是不是幻觉。

纪怀光肯定了眼前人的提问。

没有这般凑巧的事,他追踪食忆魔的踪迹,对方就恰巧出现在这里。天上那位,有可能故意将人送到他身边。

她的脸于他而言是残酷的提醒,然而他默许她跟在身后。

内心深处,他扭曲地希望,从她身上看到一两分故人的影子。然而并没有。

他无比清晰地看到,她不是子桑。

所以你也喜欢她?子桑伸手攥住他的衣袖,那你能喜欢我吗?我和她长得一样。

纪怀光侧身后退,不能。

为什么你和尊上都说不能?你们都体会过情爱,我却从来没有。

什么是爱,爱理应是不论经历什么,都彼此不离弃,可子桑选择献祭灵魂,纪怀光却从不觉得这是被抛弃。

两人的命运早已融合、交织在一起,他的爱从炽热的相伴,化为沉默的守护,他不会离弃她的爱与勇气。这就是他给自己人生,赋予的意义。

一无所知的女子,对情爱一窍不通,只飞蛾般,本能地渴望光亮。他能做的,就是挥挥手,让她离开那焚身的火源。

你与她很像很像,可你不是她。纪怀光抬眸,夜深了,姑娘接下来的路,自己走罢。

他的子桑,不会愿意他与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子纠缠。

纪怀光转身消失,一枚物件掉在落叶间。

子桑上前,拾起那枚温润精美的玉坠。触碰瞬间,难以名状的战栗贯穿灵魂

纪怀光离开的刹那,几乎立马察觉到蓄魂玉吊坠丢失。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干扰。

天上那位?

他折返密林,只见子桑手握玉坠,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纪怀光向她伸出手,这是亡妻的遗物,还望姑娘交还。

月光盈然,子桑纹丝不动。

难耐的沉默中,纪怀光见她唇角微扬。

死寂许久的心蓦地剧烈跳动起来,有些属于她的微小表情,再熟悉不过。

他见她抬起眼眸眼尾上挑,慵懒不羁中透着股桀骜。

纪怀光,我什么时候成你妻子了?

幽邃深沉的丹凤眼骤然睁大,他像是神魂被抽离了躯体一般,一瞬不瞬凝望着她。

视线在时光流逝中愈发焦灼,纪怀光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自我怀疑、恍然顿悟,以及灭顶的哀恸与狂喜。

他颤声轻唤,师娘?

子桑弯起眼眸,气笑般,当着他的面将玉坠戴上颈间,怎么?还是更喜欢师娘这个称呼?

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将她狠狠扣进怀里。

纪怀光濒死般拥着她,紧了又紧,要将她碾碎融入自己的身体、融入灵魂一般。

他埋首在她颈间,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像是沙漠旅人终于寻到绿洲,又像是坠崖者抓住了最后一根藤蔓,每一个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像拉满得弓。

我在做梦吗?破碎的哽咽逸出喉间,他猛地将她更深地按入胸膛,仿佛唯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又一场虚假的幻梦。

是的话,永远不要醒来。

子桑眼眶泛上酸意,抬手覆上他的背,让自己的脸贴近他的心。

她是不是消失了挺久?

蓄魂玉,能蓄本应归于天道的灵魂,所以脖子上的吊坠,应该在十余年间吸收了她部分灵魂,直到接触到这具身体并且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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