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爹娘,也找不到方向。
从没有人告诉过她,红彤彤的太阳落下地那个山头的方向叫做西方。
她从太阳落下瞎走到月亮升起。
淡色的光晕同样倾洒。
山头上全是各种虫子的叫声,对於孟舒来说,她不怕这个,但不知道是什么野物的叫声却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她害怕地躲到小土堆旁边,蚂蚁爬过她缝缝补补的鞋子上,然后在顺著小腿想要爬到散发著香甜气息的被布包著的饼上时,被孟舒甩了下去。
她攥著还没吃过的饼,又饿又怕,却没掉过一点眼泪。
那时候的她其实没搞明白髮生了什么,她只是隱隱约约地觉得,之前那种劳碌的日子不再属於她了。
……
三天后,赵先生就在小溪边发现了蓬头垢面的她。
她的身上和那张饼都散发著酸味,灰色的衣服在三天之后不仅被划破了数道口子,更是直接变成了黑色,而少女黝黑的眼睛显然比那个顏色更胜一筹。
赵先生是个赤脚大夫,他带回了孟舒。
那天仍然很热,艷阳高照,云捲云舒。
孟舒一开始不愿意和赵先生回去,她还想找到能卖钱的草药,不用贵到可以让她们举家搬迁,只要能足够她回去就可以了。
赵先生摸了摸她单薄的肩,告诉她:“这样的草药只有梦里会出现。”
“梦里?”小小的孟舒不懂的重复了遍。
“是啊,梦里。”赵先生温声道:“就算是梦,想必也不会太容易,你跟我走吧,我这里有其他的草药,不能实现你的愿望,却能实现很多可怜人的愿望。”
“可怜人的愿望?”
小孟舒还是不理解,她问:“那我呢?我能回去吗?”
“如果你想的话,也是可以的。”
“那我跟你走。”小孟舒一手握著自己的饼,一手在背后紧攥著她捡起的尖锐的石头。
赵先生装作没看见的道:“你没有名字吧,不如就叫孟舒。”
“mengshu。”小孟舒说,“是梦里的梦吗?”
“不,是另一个孟,代表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在家里你排第三,但我没有孩子,你跟著我,是可以有这个意思的。”
“那shu呢?是念书的书?”
“是云捲云舒的舒。”
小孟舒露出不懂的表情,赵先生便说:“是舒服的舒,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很舒服。”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任由尖锐的石头给她的小手带来不舒服的感受,同时也迈开步子跟在了赵先生的身后。
一大一小走过了小半个山头,小孟舒才突然说道。
“能回去我就很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