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多人?”
曹全晟勒马向南岸观瞧,只见南岸各处营寨灯火通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下麻烦大了,如此看来,高将军所言非虚,来者何止十万之众!”
身旁副将亦是惊讶道。
“哼!”
曹全晟一声冷哼,神色凝重,心中不快道:“高骈干的好事!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如今黄巢这条蛇已是巨蟒,终成大祸了!”
“是啊!一年前,将军作为江西招讨使时本有机会一举荡平贼寇,但朝廷偏偏……”
“别说了!”
曹全晟一声长叹:“黄贼有十数万之众,而我军只有六千,且泗州城小,死守不是办法……”
“马忠!”
“末将在!”
前番说话的副将应声答道。
“你带五百士卒到上游截流,若见黄贼营中起火,切不可放水,待到火灭方可向下游放水!”
“得令!”
“董方!”
“在!”
又一将答道。
“你亦领五百士卒,从下游渡河,绕过黄贼前军,旦听前军厮杀声起,便放火烧营。”
“得令!”
两路兵马安排妥当,曹全晟摇枪在手,厉声喝道:“其余众人随我渡河,生擒黄贼!敢有怯战者!斩!”
夜,依旧静谧如初,义军的营寨一片平静,几名军士在营门前来回晃悠,困意十足。
“什么声音?”
突然,随风传来几声怪叫。
“快去看看。”
几名军士顿时打起了精神,正要出营查看,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初如松涛起伏,渐有山崩海裂之势。
“是官军,是官军!”
几名军士无不变色,两股战战,立足不稳,大喊道:“有官军劫营,有官军劫营!”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呼喊,势如天崩。只见曹全晟一马当先,长枪过处,接连刺翻数人,奋起神威,直奔中军而去,义军士卒惊惧不已,蓦地发一声喊,齐齐后退,势成圆阵,将曹全晟团团围住。
正在此时,只见义军营后突然燃起了点点火光,如一阵疾风,席卷而来。义军起初遭袭,尚能抵御,如今腹背受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慌什么!”
大帐中,黄巢闻变,赶忙从帐内冲出,举剑喝道:“快去营后看看。”
紧接着,环顾四周,然后蓦然笑道:“曹将军,相别一载,别来无恙否?”
曹全晟也不答话,只是仰天大笑,笑声未绝,蓦地精光闪动,只见他勒马后退,突出重围,与麾下官军合在一处。
“乱臣贼子,今日曹某是来取你首级的!”
说罢,摇枪直取黄巢。
义军此前都已经见识过了曹全晟的厉害,纷纷器械逃命,曹全晟越战越勇,气势汹汹,硬是将义军再次冲的溃不成军。
当然,黄巢也不白给,手中宝剑接连砍翻数名后退的士卒,大叫道:“有后退者,立斩无赦!”
前进是死,后者也是死,义军士卒被唬的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一阵厮杀过后,义军毕竟还是人多势众,自古以来,人多打人少,不是没有道理的。此时,曹全晟已是疲惫异常,五千将军亦死伤过半,又见营后火灭,料是董方已撤,再不撤马忠在上游放水,想撤都来不及。最后只好咬咬牙,下令道:“寡不敌众,撤!”
官军一撤,黄巢顿时精神倍增,立即下令渡河追击。谁料想,大军刚渡一般,就只见上游滔天洪水滚滚而来,将义军士卒淹死无数,最终只得下令撤军。
话分两头,曹全晟早先一步渡过溵水,不敢再在北岸逗留,会同马忠、董方二将退兵泗州,以等待诸道援军的到来。
然而,曹副都统在泗州却并没有待多久,溵水之败后,黄巢见诸道兵马迟迟未到,高骈又按兵不动,便挥军直渡溵水,一举攻到了泗州城下。
“将军,泗州城小,坚守根本毫无意义。”
“是啊,将军,贼军就在城外,朝廷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总要为自己想想吧。”
马忠、董方二位将军纷纷言道。
“也罢……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曹全晟蓦地露出颓唐之色,又是一声长叹道:“二位将军可带残部先撤,曹某自为二位将军断后。”
马忠、董方对视一眼。
“将军,这……”
“执行军令!”
曹全晟按捺悲愤,喝道。
当下,马忠、董方二人率残军向北退去,曹全晟自领五百士卒坚守泗州断后。
不一时,义军开始列阵攻城。曹全晟一声令下,五百官军在南门一字排开,曹全晟自己则站在城楼之上,举旗为号,一时间箭雨飙出,如同一张大网将义军士卒罩住。义军士卒纷纷中箭倒地,攻势渐弱。
曹全晟见势暗自高兴,正自盘算,忽听士卒来报:“禀将军,贼军从东门杀进来了。”
“什么!”
只见,曹全晟拔剑在手,率人匆忙赶往东门。
等赶到时,义军已然上了城墙,曹全晟连着砍翻两人,紧接着两军短兵相接,相互砍杀,不一时城墙上竟已血流成河。
正在此时,忽然又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贼军已攻破南门,正向东门杀来。”
曹全晟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城去,左右亲兵连忙搀扶,言道:“马忠、董方二位将军想必早已经走远,将军切不可恋战!快撤!”
曹全晟定了定神,环顾四周,五百士卒现如今竟只剩数十人,沉默时许,忽而叹道:“撤吧……”
众人这才下了城墙,开北门撤去。
曹全晟被黄巢击败,早在预料之中,泗州城小,陷落也不足为奇,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太出人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