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色依旧和婉,似乎一切都一同往日。
江昀谨看着她半晌,到底未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待崔宜萝回到房中时已是天色完全擦黑时。
见江昀谨早已不在卧房中了,崔宜萝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荔兰尽职尽责,又一向心知她心思,不必她开口,便主动禀报道:“姑娘,方才大公子在膳厅等了好一阵,小厨房的人将菜热了又热,但大公子也未传膳,直到姑娘派人来说留在二夫人那处用膳,才命人传膳。”
崔宜萝面色淡淡地拨弄着房内隔断旁紫檀木小案上的木芙蓉,“不过方才在门口碰到了,他以为我要回房用膳,自然会依礼等我。”
荔兰语气怪异:“大公子还真是守规矩之人。”
崔宜萝拨弄着花瓣,未应声。
荔兰又道:“姑娘今日买的东西已经收入库房了,不过姑娘不是铺张的性子,怎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
崔宜萝勾起笑,笑容有几分嘲讽:“索性并不是记在我账上。”
她管不了他名下的账务,还花不了吗,她是他名义上的妻,花销自然是记在大房。
江昀谨也不可能为着这么点银钱直接质问她,他一贯克俭,但即便不满也不会与她面上起争执。
那便忍着吧。
心里再如何,面上依旧循着礼维持体面,毕竟他们可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至亲至疏夫妻,但她和江昀谨根本没有亲密过,唯有疏离。
其实江昀谨遵守着规矩,不会纳妾,他的妻子只会是她,虽然他永远不会将家业交给她,他永远都在防备着她,但也无所谓,她也未被人毫无保留地选择过。
无论是父母,还是待她最好的姨母。高门世家内里错综复杂,顾虑的东西更多,其实她很能理解江昀谨的做法。
反正她已经是江家少夫人了,可以一世衣食无忧,日子过得不知比从前好多少倍。她再也不必精打细算地攒着银钱,不必耗费大半积蓄求古琴师傅教她,更不必费着心思和人打好交道只为那么一点便利。
除了要守她厌恶至极的规矩。崔宜萝有一瞬犹豫和茫然,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崔宜萝沉着波澜的眼睛敛着,看着手中媚艳却实则在等待凋谢的木芙蓉。
接下来两夜,她都将灯熄了个干净,没了烛光,她卧在榻上时也舒服些。况且江昀谨似乎也不在意,从未开口问过她为何之前留着几盏灯,如今一盏未留。
且江昀谨这两日一直早出晚归,那日按着时辰下值回府应当只是凑巧,崔宜萝自也能猜到他在忙什么,这两日外头对于二皇子的声讨和质疑声越来越大了。
但在第三日夜间时,他忽而提前回房。
崔宜萝听到门扇开合的声响,刚将视线从书卷上挪开,就见男人掀帘而入,墨黑的眸子正好对上了她的,将她脸上的意外收进眼中。
隐藏在黑夜中的在此刻房中的烛火通明下无处遁形。
目光已相接,崔宜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避开他的目光,看着他深邃低沉的眼睛,她熟练地勾起笑容:“夫君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他身姿挺拔地立在竹帘处,也未再更近一步,答道:“无事便先回来。”
崔宜萝极为顺畅应上了下一句:“那夫君先去沐浴吧,可吩咐了抬水进来?”
江昀谨看着她:“已吩咐过了。”
崔宜萝面上笑意不变,仿佛是个贤惠的妻子般道:“那夫君快去吧。”
江昀谨眼底墨色暗涌,轻轻开口:“好。”
江昀谨踏入浴房后,她面上的笑缓缓地压下,眼中扬起疑惑之色。
往日里,他即便无公务要忙,也会留在书房中。更何况,二皇子那事还未解决,他怎会无事可忙。
崔宜萝忽而想起晨间请安时,江老夫人旁敲侧击地要她多将子嗣之事挂在心上,当时她回道夫君日日早出晚归,她怕是有心无力。
难道江老夫人真听了进去,为此事找了江昀谨?
江昀谨是大房独子,定是要留下子嗣延续大房香火的,且他掌管江家,江家也需要继承人。所以即便他心中对她并无情爱,也会与她做延续子嗣的事。
崔宜萝又看向浴房的方向,正传出轻微的水声,她微微皱起眉,江昀谨今夜如此反常地提前回房,莫非真是打算延续香火?毕竟他们已许久不曾有过。
若她一直无所出,江昀谨为着江家兴旺,怕也会提出和离再娶,他不可能为了当初的事要对她负责而放弃江家。
但今夜……
崔宜萝咬了咬唇,到底还是将房内烛火熄了,江昀谨在浴房中,她不好做得过分,便也未管浴房前的。
浴房中水声响了一阵停下,江昀谨从浴房内出来,看着眼前的烛光,气息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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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快了快了,表哥现在还是不知道账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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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昙香
“可睡下了?”
崔宜萝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低声,心道果然,为了江家,他开口要子嗣再合理不过。
做这事本就不需要感情,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男子流连秦楼楚馆,三妻四妾。
因此崔宜萝也并不介意,只是从前撩拨他时,见他忘了死守的规矩,沉沦在他最厌恶的欲中,她总觉得有几分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