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剑眉深深皱起,眼中暗沉下来,沉着声道:“上过药了?”
“没有,”崔宜萝笑着故意道:“夫君要帮我上药吗?”
“嗯。”
他应得极快。
指尖忽然一暖,江昀谨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大掌的温热全数覆上,崔宜萝看着他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心跳一停。
画舫内静了几息,只余潺潺水流声。
江昀谨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神情微动,眼中漾着复杂的情绪,只听他忽然轻声开口,声音晦涩,却极为认真地:
“多谢。”
他已许久未过生辰,更未收到生辰礼。
他说得郑重,崔宜萝下意识抬眼,径直闯入他幽暗发深的视线中,他此前从未这般直白地看她,眼下他眼中不明的各类情绪复杂交织,倒让一向主导的崔宜萝生出一分无措,心口跳快一瞬。
视线交错,她坐在他腿上,他只好略微侧头看她,烛光打在他侧脸上,衬得他更加面若冠玉,面容英挺。
崔宜萝咬了咬唇,红润的唇瓣水光潋滟。
下一刻,男人突然覆了下来,轻轻吻住了她。
温热顷刻缠上,交缠多次,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崔宜萝下意识地抬起脸迎合。
此前他们亲吻多为榻上欲望,但此次他却并不急躁,只格外有耐心地轻柔描摹着,在崔宜萝的迎合下渐渐深入,但却无关欲望,与从前在榻上不同,似乎他只是简单地,想更深地与她纠缠着。
唇舌被他占着,崔宜萝感觉到他沉静表面下的复杂情绪,被他克制地压抑着,在此刻唇舌相交中显出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
崔宜萝坐在他怀中,二人皆一时未语,沉默着平复气息,压制欲望。
寂静一阵过后,崔宜萝主动道:“夫君为何十五岁后便不过生辰了?”
画舫内登时落针可闻,男人抿了抿唇,沉默下来。就当崔宜萝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耳旁忽又响起她略微凝涩的声音:“因为我父亲。”
崔宜萝顷刻明白过来,江昀谨的父亲便是在他十五岁时不慎坠马,此后每况愈下,缠绵病榻数月后便去世了。
只是江昀谨虽从小受他父亲束缚教导,但因父亲去世便从此不过生辰,未免有些奇怪。崔宜萝暗暗皱了皱眉,只觉并非那样简单。
画舫在湖心停着,风摇轻动,气息微微端凝。
崔宜萝看向他有几分凝重的侧脸,漆黑的眼底微暗,她扬起唇在他的薄唇上轻触一下。
“不过日后,夫君怕是要一直过生辰了。”
江昀谨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她话语中的意思,神情登时变得复杂,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意外,冷峻的面容若有若无地明朗了几分,仿佛冰雪微融。
他低低地嗯了声,似在承诺。
崔宜萝轻轻勾了勾唇,忽而转了话头:“不过,夫君以后做父亲也会如此严厉吗?”
她犹记得寄雪斋入门时的照壁,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句与磨痕,每回她进门时便看一遍,似乎能见到江昀谨小时被罚在此思过,手指一遍遍摩挲过君子之言,磨到指尖出血,却在努力将君子之言默记于心的场景。
崔宜萝想,她迟早有天要将那紫檀木照壁换了。
二人虽成婚两月,每夜缠绵床笫,深入浅出,但提起子嗣,江昀谨又是浑身微僵,脸色有些不自在。
“教导一事自不能我一人决定。”
聊到子嗣教导,便是默认他们日后会有子嗣。他语气有些不自在,回答却有些让崔宜萝意外,她狡黠笑道:“那我教它不守规矩也行么?”
腰间被大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似是警告,“礼不可废,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崔宜萝轻轻嗤笑,他越这样说,她就越要废了他的规矩。
夜色愈加浓稠,衬得悬在画舫边角的花灯愈发明亮。
江昀谨看了眼天色,“快到门禁时辰了,该回府了。”
崔宜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今夜出来,她就没想过让他回府。
洛云巷的宅子虽烧了,那场大火后云翊卫也未找到起火缘由,只说是意外起火,既以意外结案
,洛云巷便由官府拨了些款项给户主修缮,但院墙都焚毁大半,没个一两年怕也难修缮如初。
可江昀谨自然还有其他私宅。
崔宜萝坐在男人腿上,忽而站起身来,在江昀谨愈加幽深的目光中,直接对着跨坐在了他身上。
“夫君当真想回府吗?”
江昀谨清冷的眼霎时暗沉下来。
“眼下在湖上。”
崔宜萝语气轻快:“有什么干系,画舫中只有你我二人。”
“不行,”江昀谨态度坚定,大掌又遏制住她的腰,“莫胡闹了,下去。”
崔宜萝故作低落道:“可是为了给夫君庆祝生辰,这画舫我也花了好多心思准备。”
江昀谨掐着她的腰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