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崔宜萝这是让人把他杀了!她一个弱女子,怎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吩咐人杀人?!
他今日来本就是本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可没想到崔宜萝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不甘心啊!
他豁出去就要大骂,后颈却一疼,昏过去前,他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辱骂之词还堵在口中。
看着程义被护卫无声无息地带走,雅间内重又恢复寂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荔兰试探看了眼崔宜萝:“姑娘……”
“方才那个南疆商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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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江昀谨总算处理完公务,大步往寄雪斋赶。用晚膳时,崔宜萝说今夜不看账本了,便也未像往日般往书房去,隔了几个时辰未见,江昀谨的脚步不免快了些许。
但进了庭院,还未绕过照壁,他便察觉到有火光从照壁后溢出。
他绕过照壁一看,只见院中,崔宜萝命人将炭盆端出放在一旁取暖,她独自披着鹅黄斗篷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他,而面前的石桌,摆着酒菜。
崔宜萝水润漂亮的眼眸弯起,笑意盈盈对他道:“夫君快来。”
江昀谨在她对侧坐下,拉过她的手,确认手心温热,不似冻着后,才放下心。
“怎么今夜忽然想在院里饮酒了?”
崔宜萝笑着解释:“夫君近日忙碌,我好久未同夫君这般说说话,”说着她有些羞涩:“今日我来了癸水,便只好与夫君在院里赏月了,幸而今日月色正好。”
江昀谨却蹙眉:“你来了癸水还在外头待着,若冻着……”
崔宜萝板起脸:“不准说了!江昀谨,你已经很久没陪我了。”
江昀谨自知近日公事忙碌,薄唇微抿,也便不再开口。
崔宜萝将已盛满酒的酒杯递给他,笑得明媚纯良:“夫君,阿萝敬你。”
熟悉的幽香传来,几不可闻。江昀谨眼底骤沉,看向她。崔宜萝面上仍挂着笑,维持着递酒的动作。
他喉头微滚,一息后接过了酒,就要仰头饮下。
酒杯骤然被打翻了。
崔宜萝站起身来,面色骤变,方才温婉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水洒了一地,甚至溅到了她的袖子上。
她却恍若不觉,紧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灼出一个洞:“江昀谨,你明知道里头下了迷仙引,为什么还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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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表哥你完了[狗头]
第79章 长相思
夜空低垂,月光将连翘树的斑驳树影打在青石板上,院中寂静非常。
半晌,江昀谨轻轻勾唇,漆黑眼底映着的似是冷静,又似是疯狂偏执到了极点:“我在赌,你会不会让我喝下。”
他的阿萝最终还是不舍得让他喝下不是吗。
到了这一步,崔宜萝才发现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不过是表象,他何止不守规矩,还极会利用人心。他一个简单喝药的举动,就将她的心思诈了出来。
她垂在袖中掐紧的手不自觉颤抖。
“若我真让你喝了呢,你要去寻旁人解药?”
迷仙引须得交合才能解药,且解药的方式并非靠单纯的纾解,而是靠鱼水之欢带来的快意。她假称她来了癸水,在他眼中,他若想解药,只能寻旁人,否则就只有死。
崔宜萝一想到这个可能,心脏如被尖刺扎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他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之事:“阿萝,我就算死,也不会和旁人解药。”
更何况,他清楚记得有关她的一切,她的癸水不在这几日。
崔宜萝掐了掐掌心,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知道我在郑国公府小宴上递给你的酒里下了迷仙引,是不是?”
他嗅觉灵敏,甚至可以分辨出香囊内放了何种干花,刚才他接酒的反应,显然已经分辨出迷仙引的气味。他这次可以分辨,上次怎可能分辨不出?即便分辨不出,也定然知道酒里加了东西。
可他却面色如常地喝下了。
药是楚恪下的,她假装不知递给他,而他也假装不知喝下。可到头来,他们竟都对酒里的药心知肚明。
江昀谨没有再如之前那般隐瞒,“是。”
虽然早知道这个答案,崔宜萝脑中还是空白了一瞬。
“为什么?”
江昀谨仰面看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一字一句道:“你需要一个借口,我也需要一个借口,不是吗?”
崔宜萝耳侧如劈过一个惊雷,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江昀谨站起身来,浑身褪去了温润端方的君子模样,转为偏执和狠厉。他走到崔宜萝身前,崔宜萝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下意识退了一步,立刻被他拽着细腕拉了回来。
他让她罩在她的身影下,逼她看着他:“因为我想娶你。你接近我的时候,我知道你就是山洞中的人的时候,我就想娶你。但是我不能,你已定了亲,我娶你违背纲常礼法,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喜欢你,那杯酒是给我娶你的一个机会。所以就算是你给我下药,我也分毫没有怪过你。阿萝,我只会觉得,是你选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