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眼睁睁看她要嫁给旁人,甚至是程奉那样年老又好色的人,他无数次想直接杀了程奉,取而代之。但当时他身上还压着规矩。
崔宜萝呼吸一窒,乍然之间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起起伏伏。
“你早就知道山洞里的人是我?”
之前她问他,是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他答成婚后。原来那么早,那么早他就认出她来,那么早他就对她生了情意……
江昀谨自嘲地勾唇:“你来盛京不久,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骗我……”
江昀谨拉过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和她十指交缠,如藤蔓紧紧缠绕着锁住她,永远都不会放过她。
“我不想你知道,我其实是这样的卑劣,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的一面。”
所以他一直隐瞒着他的情意,隐瞒着他早就知道酒里有药却故意喝下,和她一夜.欢.好,顺势娶她的事实。
崔宜萝刚想开口问为何他如今
又这样直接的承认,他仿佛能看穿她的所有想法,开口道:“既然如今你都知道了,我更不可能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阿萝,我很高兴,你当时选了我。”
清冷面皮撕破,光风霁月是假,机关算尽才为真。
他话语中的偏执和疯狂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和他一齐罩住,谁也不能解开,她就合该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崔宜萝尽力维持语调平静:“楚恪的马疯了,令程奉坠马,这件事是你做的?”
他微微颔首:“是。”
崔宜萝心头发寒:“赵谏坠崖,也是你做的?”
“是。”
楚恪胆敢觊觎她,程奉羞辱她,而赵谏更为可恨。他不是不能要他们性命,但那样干净利落地死了,倒不如让他们生不如死。
崔宜萝知道,今日华明阁程义所言是真的。原来江昀谨当初说请许大夫去程家医治,并非医治程义,而是医治程奉。程奉被她下了药的茶水烫伤了那处,再也不能人道,这对好色的程奉来说自然比要了命还难受,因此江昀谨一提出这个条件,程奉就答应了。
他太会算计了,先是给了程奉希望,再亲手将这份希望摧毁得干干净净。
崔宜萝从没想过,他是这样的人。
他仍在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一丝一寸的反应,她往后退了一步,就被他顺着十指紧扣的手拽了回来,直拽进他的怀里,用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桎梏住。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阿萝怕我。”
他的眼神黑沉压着强势的坚执,但看到她往后退的那一刻,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受伤。
崔宜萝没说话,他也就固执地等她回答,仍维持着单臂把她束在怀中的姿势。
半晌后,崔宜萝呼出一口气,紧耸的肩头微微松弛。
她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凝滞:“没有,我没有怕你,只是你瞒着我的事太多了。”
她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已。毕竟她自己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因此她怎么可能会惧怕他,或是嫌恶他。
江昀谨漆黑的眼中微亮,仿佛映入了几寸月光,声音有些喑哑:“所以,你没有想要离开我?”
崔宜萝摇摇头。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江昀谨心头微松,但下一瞬就听她开口。
“但你那时就喜欢我,却天天斥我不守规矩,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我豁出去让你帮我,你也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江昀谨,你不觉得你太矛盾了些吗?”
提起之前的事,崔宜萝声音冷了下来。
“是,我当时还没放下规矩。”
他一边因父母的死,死守规矩惩罚着自己,像是一种赎罪。一边又动摇着,想遵从内心深处的渴望,他那时就是这样的矛盾与挣扎。
“但是阿萝,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放下规矩。我父母死后,比起人们口中的勤勉上进,或许我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只觉循规蹈矩是我必须要做的事,直到我再次遇到你。”
父母死后,真正的他仿佛被层层枷锁封锁起来,宛若一潭死水。崔宜萝于他,更像是死水旁栽的鹅黄连翘,明媚又坚韧,富有旺盛的生命力,无需将石子投入水中,就能让他为她吸引,泛起涟漪。
她说她毁了他全部的规矩,但又何尝不是他引着她毁的呢?
崔宜萝深吸一口气,“但你瞒骗了我那么久,之前还那样对我,我没办法原谅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这些日子,我也想尝尝守规矩的滋味。是你说的,每夜不可二回,不可白日宣淫,除在榻上外不得行亲密之举,夜间就寝不得搂抱,食不言寝不语,不可于书房用茶点。此外,书房我便也不去了,我也想专心做事。至于那事,更不该太频繁,一月三回足矣。这月已超了,便取下月额度补上,依次类推。”
江昀谨显然没想过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先是怔了瞬,随后面色越来越沉。
崔宜萝好整以暇,“江昀谨,你答不答应?”
旁的不提,便说那事,这月已超了数十回了,依次类推的话,他一年都不能碰她。
江昀谨面色阴沉如水,晦暗的眼竟莫名让崔宜萝瞧出几丝幽怨,他默了几息,最终还是松了口:“嗯。”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崔宜萝也应了声,随后目光挪到他揽着她腰的手臂,和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令道:“松手。”
江昀谨目光瞬间变沉,下颌绷紧,但还是听着她的话把手松了。两个人分开,崔宜萝故意后退了一步,果真见他面上闪过不甘之色,但硬生生压了下来。
“此外,我还有件事问你,”崔宜萝问道:“你坦白告诉我,为何每次一碰上有关元凌的事,你就那样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