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实物堆叠起来的分量,便是她此刻最大的倚仗。就算温聿珣想辩白,在这些凭证面前,也终究难以取信于人。
舒后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倏地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未尽之语噎在喉咙里。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是谢临。
明淳帝眉梢微动,不动声色道:“准奏。谢卿但说无妨。”
“臣万死。不敢隐瞒陛下,温执昭那日虽亦去赴了宴,却是与微臣在一处,整夜不曾分开。求陛下明鉴。”
他这么一说,呼延瑞顿时觉得后脑勺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伤口,才让他没能在昨夜第一时间来找明淳帝“讨说法”,硬是拖到了今日他才下得来床。
思及此,呼延瑞牙都快磨碎了,在此刻却也只能大局为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附和谢临道:“本王亦可作证。那天晚上,我是看着怀玉侯带谢大人回房的。染指我族居次的,绝非可能是他二人。”
舒后并未自乱阵脚,而是直指红心,一针见血道:“夫妻本为一体。谢员外郎对怀玉侯的作保,如何能当得真?”
“微臣自不会说无凭无据的话。”谢临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明白,“栖霞客栈内侍奉热水的小二可以作证。陛下若仍有疑虑……”
他略一停顿,声音平稳如常,说出口的却是:“微臣身上仍有那夜痕迹,陛下大可让人来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谁都没想到,谢临竟能做到这个地步。连舒后都愣在了原地。
谢临却仍镇定自若,仿佛只是讨论天气一般,继续补充道:“自栖霞客栈归来后,臣日夜于礼部处理公务,因此臣身上的痕迹,绝无作假可能。”
“礼部上下同僚,皆可为臣作证。”
明淳帝消化了一下话里的信息量,半晌道:“既如此,那便……”
“陛下。”两道声音同时开口,随即又同时顿住——一道是舒后,一道则是温聿珣。
明淳帝道:“执昭,你先说吧。”
温聿珣上前一步,抱拳道:“臣请陪谢临一道验明正身。”
明淳帝皱眉:“他一人便足以证明你二人的清白。……你堂堂一个侯爷,这又是何必?”
温聿珣不动如山,只再次强调道:“臣请同谢绥晏一道验明正身。”
明淳帝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没脾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闹心地摆摆手,转而问舒后:“皇后刚才想说什么?”
舒后定了定心神,迎上帝王的目光,咬牙道:“既要验身,臣妾以为,匈奴居次也当一同验身。”
此刻她已顾不得这般提议该是何等落人口舌,也顾不得会给两国和议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只知道,如今形势已是穷途末路,作为母亲,她不能什么都不做。故此只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赌一把。
想到这,舒后眼神愈发坚定:“事关名节,空口无凭。还望诸位使臣体谅。”
“你……!”这次先坐不住的反倒是当户勒,“贵国未免欺人太甚。”
“验。”呼延瑞抬手拦住愤愤不平的当户勒,比了个停止的手势,道:“我们可以同意验身。”
谢临注意到,这句话说完,呼延瑞身后的的阿黛轻轻颤抖了一下,头埋的更低些,被周围的匈奴人扶住。
“不过……”呼延瑞顿了顿,神色阴鸷地补充道:“验完还请你们雍国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要再找任何借口逃避责任。皇帝陛下可愿接受?”
明淳帝亦知,这的确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略一颔首,手背向外挥了挥:“准了。来人……”
“将怀玉侯、谢员外郎和匈奴居次分别带下去,速去宣太医署的人来。”
太医院的人手脚比想象中麻利许多,没多久,便领着温谢二人与阿黛回到大殿。
“启禀陛下,怀玉侯与谢大人身上皆有痕迹,观其力道与深浅,也确该为男子留下。时间就是这两日。”
“居次身上的痕迹也已验明属实,时间与二位大人身上的痕迹出现之时相近。”
明淳帝眉心微蹙,略一颔首,便听呼延瑞扬声道:“真相已然明了。大雍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