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崔景灵,崔元才试探着开口:“杨兄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杨峻沉吟片刻,缓缓道:“主意是有了。就看崔兄愿不愿意破釜沉舟,赌一把大的。”
崔元迟疑道:“杨兄的意思是……”
“他温聿珣只算侥幸听了风声,目前手里定还尚未有证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来个不走寻常路,先发制人。”
“将纵火一事的始末说出去。”
崔元眼睛瞬间瞪大,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杨峻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崔兄且先听我说完。此事只要一天不解决,于我二人就一辈子是个隐患。今日若忍气吞声吃了这个亏,来日他温聿珣若又要办什么事,再拿出此事做文章,我二人岂不是要一辈子受制于他?”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关键在它不能作为一个‘秘密’握在温聿珣手里,更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作为秘密时,它的价值便会被无限放大。可若是个公开的、死无对证的传闻呢?”
崔元不说话了。
杨峻知道他有了思量,乘胜追击道:“温聿珣手里若有实证,或会给我们二人带来灭顶之灾。若没有……那便仅仅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传闻。”
“他既是那日才从我们嘴里听到的消息,必然还未来得及找到证据。只要在此时,我们破了他这招,再悄无声息地毁去当年所有痕迹。他这步棋,就算是废在手里了。”
此招虽险,却的确是此时不可多得的出路。崔元心里已经信服了大半,心里却仍有疑虑:“可如此一来,于我二人的信誉名声将会大为不利。往后在生意场上行事……”
“崔兄!”杨峻打断他,“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日后行事,旁人反而更敬你畏你,不敢于你作对了呢?”
崔元彻底沉默了。
良久,杨峻见他咬了咬牙,目光已然坚定下来。
“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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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的另一端,城中花楼内,谢临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向面前的女子。
“有劳姑娘。”
若此时有人瞧见,定会认出——那接过银两的女子,正是方才为崔景灵递葡萄的那一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送走了那姑娘,温聿珣伸手稳稳扶住正掀帘欲上马车的谢临,眼底笑意流转:“不愧是我们家阿晏。”
谢临坐到他对面:“也少不了侯爷的功劳。毕竟侯爷可是连名节都牺牲了,在花楼里装模作样转了好几日呢。”
“怎么样?几日转下来,有侯爷看得上眼的吗?”
“有啊。”温聿珣吊儿郎当地开口。
“哦?”谢临目光转向他。
温聿珣轻笑:“不就在面前吗?”
谢临无声翻了个白眼,便听温聿珣话锋一转,故作伤感地悠悠叹道:“阿晏如今也算是在花楼为姑娘花过钱的人了。”
谢临不知他又在抽什么风,只淡淡瞥他一眼,从容应道:“比不得侯爷,家花野花都要采。”
温聿珣轻笑,微微压了压身子盯住他:“那家花和野花都是阿晏,阿晏要如何说?”
“不如何说。”谢临面不改色地迎上他的目光,慢条斯理道:“侯爷可悠着点吧。这家花和野花,可都还不属于你呢。”
第40章 血夜旖梦
风波骤起。短短数日之内,谢家的消息便在淮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七年前,谢家那场惨烈大火,竟非意外,而是人为。
说起这谢家,年轻一辈或许已不甚了解,可老一辈人却是无人不晓。原因无他:其一,谢家曾是淮安城首屈一指的商业巨擘,富甲一方;其二,当年的谢家掌权人谢文清,乐善好施、出手阔绰,助人无数,人称“谢大善人”。当年那场大火之后,不知多少百姓为之唏嘘叹惋。
因此,这个惊人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如插双翼,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攫住了全城人心。
时隔七年,谢临终于拼凑出父母死亡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