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日光透过窗子投在寂静的书房里。脑海中徘徊着呼延瑞的最后一句话,谢临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书房西墙上——那儿挂着整个书房里唯一一幅画。

是一副山水画。

鬼使神差的,谢临走上前,手指覆上画卷,指尖沿着边缘细细摸索,心跳莫名地越来越快。

就在画幅右上角的背后,他的指尖忽然触到一处极细微的凸起,与平滑的墙面截然不同。他心中一动,试探着用力一按。

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山水画旁的墙体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小块,露出了一个隐藏极深的暗格。

谢临手指微微发颤,轻轻推开暗格的挡板。

——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摞画轴。

他取出最上面的一卷,缓缓展开。

雪白的宣纸上,墨迹勾勒出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画中的人独自站在湖边,微微俯身向水中投喂鱼食。

那是他去年生辰时的场景。

他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因为他平日并没有喂鱼的爱好。是那年生辰,谢蕴那小丫头硬是闹着送了它几尾锦鲤,说他一个人太冷清了,养些活物在身边多少能添点人气儿。

谢临拗不过,只得收下,顺手养在了翰林院的池塘里,却也只在生辰那天喂过一次。后来几乎都是翰林院的同僚在帮忙照料,久而久之,那群锦鲤已经成了翰林院的“公家财产”。

若不是看到这幅画,谢临几乎都要忘了他还收到过这么一个生辰礼。

可那时……温聿珣分明还没有回京。

他呼吸一滞,迅速拿起另一卷。这一幅,是他在城南书铺前驻足翻阅的场景;再往下,有他及冠时行冠礼的庄重模样;有他科考完从考场出来时略显疲惫的瞬间……一卷接着一卷,几乎涵盖了他自十五岁入京以来,到如今二十一岁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谢临细细数去,竟有整整八十余幅。若从他初入京城算起,到温聿珣自北疆归来之日,恰好是八十多个月。一月一幅,分毫不差。

所以呼延瑞曾说,温聿珣在北疆时,每月十五总会雷打不动地消失一整日……竟是去取这些画了吗?

谢临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何滋味,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只凝成一个清晰的念头——他想见温聿珣,现在就要见到他。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转身,步履急促地穿过回廊,一把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房门——

温聿珣已不再是方才平躺的姿态。不知何时已然醒转,此刻正靠坐在榻边,双眸轻阖,眉宇间带着浓重的倦色,似是疲惫至极。

他闻声抬眼望来。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谢临心脏猛地一跳,方才所见种种画面翻涌而上。他喉头微动,正欲开口,却先被温聿珣眼神里的冷冽和疏离刺到了。

谢临一时怔在原地。那样的眼神太过陌生,甚至让他喉间原本欲出的话语生生滞住。

他张了张嘴,有些茫然。

温聿珣却已垂下眼帘,声音极低地开口。

“方才宫中传来急讯,皇后宫里搜出了巫蛊玩偶。以陛下天寿,换太子气运……”

“谢临,你早就知情,是吗?”

第51章 疲惫欲退

谢临……

这似乎是温聿珣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

万千思绪翻涌,谢临第一个捕捉到的竟是这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许是因高热未退,温聿珣的声音异常低哑,敲在谢临心上,沉甸甸的。

后者的目光扫过床头那碗纹丝未动的汤药,心神稍定,下意识便要上前:“你先把药喝了……”

“谢临。”

温聿珣打断他,语气并不激烈,甚至透着几分疲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轻易止住了他的动作。

“以陛下天寿换太子之运……”他听见温聿珣缓缓开口,“舒后就算真要行巫蛊之事,也绝不可能拿陛下的寿数作伐。她对陛下的情意,从不比对太子的少。于她而言,这两人不过是手心手背的区别。”

“楚明湛机关算尽,唯独漏算了这一点。”温聿珣扯起嘴角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临微怔,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见温聿珣倏地抬眼看向他。

“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话音刚落,温聿珣便又自顾自地喃喃:“不,算了……不重要了……他是怎么跟你说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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