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搀扶着,索性速战速决,便当下一跪,一改从前桀骜姿态,只哀道:
“父皇,儿臣有罪!恐不久人世,难堪太子之位,特来请辞!”
边说边又连咳数声,竟硬生生咳出血来。
众人大骇,自是一阵兵荒马乱,皇帝此时也摆出几分关心姿态,连宣太医,却听太子哽咽道:
“父皇!数日来儿臣东宫门庭冷却,唯四弟六弟还肯探望一二,心中深感熨帖。
可儿臣不过病体残躯苟延残喘罢了,如今时日不多,只心中愧悔不能为父皇分忧。
思虑良多,到底不该占着这太子之位,此次特请父皇允了儿臣残愿,另选储君!如此也算不负父皇,不负中山了。”
说完他竟呕出一大口血来,向前一扑,竟是彻底昏死过去。
第21章 闹剧
“回陛下,太子殿下心中郁结,今日又受了凉气,身体虚弱,当再休养数日再用重药……”
那太医诚惶诚恐,俯身行礼,被上位极为不耐的打断。
“莫说废话,直接告诉朕玄晖情况如何?”
太医怕惹了皇帝不悦,让他人头落地,当即跪下磕头请罪,又言明自己医术不精,太子这病十分棘手,说来说去只得一个病重,别得却不敢多说。
皇帝刚要发怒,太子此时却“醒了”过来,只虚弱喊道:
“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儿臣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倒是难为太医了。”
或许是这般病弱气虚的模样,与昔日皇帝所厌恶的高傲姿态正相反,又或许是太子命不久矣,倒让这位素来薄情寡义的帝王生出了两分“亲情”,又是关心,又是呵护。
可往里深究,不过也是虚情假意,给世人做出一番样子罢了,谢玄晖看在眼里只觉得恶心。
掩住眼中暗沉,太子强撑着反胃应和着,流水般的赏赐被抬进东宫,他这太子的位置到底没废,世家虎视眈眈,先留着他,才不会引起注意,老东西也好为他的“儿子”铺好后路。
何况他命不久矣,老东西自然觉得等得起。
可惜,这是一场设好的局,而老皇帝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正如阿舒所料,这招釜底抽转移了他那两位好弟弟的视线,打消了些他们的怀疑。
至少暂时,他不必担心来自暗处的刺杀与监视,让他有时间可以好好的韬光养晦,顺便也能调养下自己的身体,完成自己的计划。
望着空旷而平静的东宫,谢玄晖心情愉悦极了,可这份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发现被他视为珍宝的小鸟要偷偷飞走了。
“萧兄,你当真下定了决心,去那穷乡僻壤?”
琼林宴上姚策一身蓝衣,温润谦和,上午授官姚策进了翰林,此后仕途自然光明,只是他尚有不解,不明白萧兄为何放弃大好前途,去磁县当个芝麻小官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京城。
难道是因为前日陛下赐婚?
“我既言明陛下那自然是做不了假。”
他身侧萧望舒一身月白衣衫,碧绿簪子挽住青丝,月光倾泻而下,湖光潺潺倒映着他如松柏般挺立的身姿,湖对岸世家小姐官宦子弟言笑晏晏,不知在谈论哪家青年才俊,被烛火羞红了脸,笑闹着走远了。
“可是为着……”
似是明白他未尽之言,萧望舒含着笑意打断:
“自然不是,其中种种倒是不好同姚兄说起,只此后离京却有一事想讨教一二。”
“萧兄开口便是,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风徐来,吹皱一汪池水,月光清冷照不尽池底明暗。
“原是汴京有户人家,家中少爷养了一只狸奴,聪慧过人娇俏可爱,深得少爷喜爱,可有一日这里狸奴却抓伤了那户人家老爷的得力管事,姚兄认为这少爷该当如何?”
“自然要对狸奴惩戒一二,让管事消气为上。”
未做思考,姚策下意识道,等他回答完毕,才明白其中关窍,惊得抬眼便对上萧望舒略含深意的笑。
“多谢萧兄提点。”
“姚兄说笑,我才是要多谢才对。”
话毕忽有一小厮来此,原是东家来请,说几位殿下传召。
待萧望舒和姚策被引领至主位,那小厮才行礼退下,姚策和萧望舒自然向几位皇子行礼问安,却被摆手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