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微变,快步走向门口。
只见一骑快马如疯了一般冲垮了府衙外院脆弱的阻拦,马背上的人风尘仆仆,发冠歪斜,衣袍凌乱沾满尘土,一双赤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慌、绝望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正是本该远在汴京的太子谢玄晖!
马背上的谢玄晖一眼就看到了完好无损站在房门外的萧望舒。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已经静止 。
猛地勒住嘶鸣的马匹,谢玄晖整个人僵在马背上,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萧望舒。
眼中的疯狂和绝望尚未褪去,就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覆盖,紧接着,是无法形容的、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得几乎不成调,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来,
“你没死……?”
看着太子殿下那副狼狈不堪、显然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来的模样,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几乎崩溃的神情,再想起前世……所有冷静的计划、刻意的试探、步步为营的算计,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萧望舒的心头被一种极其复杂酸涩的情绪涨满,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殿下……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那位尊贵的太子猛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几乎是踉跄着扑到萧望舒面前,不是拥抱,而是张开嘴,狠狠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咬在了萧望舒的肩头!
“呃!”
萧望舒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他能感觉到太子身体在剧烈地发抖,那牙齿深入皮肉,带着血腥味,更像是一种极度恐惧过后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近乎野兽般的确认和宣泄。
“……你骗我……”
殿下的声音模糊不清,在耳边响起 ,带着哽咽和无比的委屈后怕,以及湿热的空气。
“你又骗我……萧望舒……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吓我……”
“……是臣之过。”
沉默片刻,萧望舒终是抬起手轻轻落在了谢玄晖剧烈颤抖的背上,笨拙而又坚定地拍了两下。
“瘟疫已经控制,内奸也被救出,臣无恙。劳殿下……忧心了。”
原本想冲上来保护萧望舒,在看清来人之后便站在不远处的陶美秀和周围的所有侍卫早已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恨不得把自己看过这一幕的眼睛给抠出来。
太子和萧大人竟……
松开口,谢玄晖抬起头,眼眶红得吓人,死死盯着萧望舒,像是要把他刻进灵魂里。他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萧望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依旧带着未散的颤栗和不容置疑的偏执:
“……回去……再跟你算账……现在,带我去你房间!”
他需要确认,需要触碰,需要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才能压下那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恐慌。
看着他那副执拗疯狂却又脆弱不堪的模样,萧望舒终究是心软了,底线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叹了口气,反手握住谢玄晖冰凉颤抖的手,低声道:
“……好。臣带您去。”
没有放开殿下拉着他的手,他只是对身后不远处的陶美秀眼神示意,跟了他这些日子陶美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略作点头。
见陶美秀明白,萧望舒便拉着几乎脱力的太子,无视周遭一切,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刚被合上,萧望舒便被太子殿下抵在了门框上,一个炙热的犹如献祭般的吻便迎了上来,萧望舒环住太子殿下的后腰,任由殿下像只疯狗一样的啃咬。
两人都抱的很紧,像是想要把对方揉进骨血之中,两人追逐着互相撕扯着对方多余的布料,将人抱到桌上,推到了桌子上的烛火,那烛火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渐渐熄灭。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啧啧的水声。
捧着萧望舒的脸,太子殿下躺在那梨花木的圆桌上衣衫半挂,更衬得他肌肤胜雪,眼神迷蒙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偏执与欢愉 ,他描摹着萧望舒的眉眼,欣赏着对方为自己沉沦的神情,心脏便不受控制的剧烈的狂震。
他要溺毙于此,且甘之若饴。
“阿舒哥哥~”
他声音甜腻而蛊惑,最后两个字像是气音,却轻而易举的点燃了萧望舒眼尾处与太子殿下如出一辙的疯狂。
直至朝阳初升,金光破晓。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殿下几乎成了萧望舒的影子。
偏执和占有欲在这场极致的惊吓后变本加厉,但却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患得患失。他盯着萧望舒喝药吃饭,晚上必须紧紧抱着人才能勉强入睡,即使只是看着萧望舒处理善后公文,那双眼睛也一瞬不瞬,仿佛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而萧望舒虽觉不便,但看着太子殿下那依旧缺乏安全感、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的模样,想到他那日不顾一切的疯狂,便默许了一切。两人之间那种紧绷的对抗感,暂时被一种微妙而粘稠的缓和所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