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一家三口同坐一辆车,宋娅茜都坐副驾驶。
今天她放心不下,和江季烔一起坐的车后座。
车开出别墅区,宋娅茜打了几通电话,对驾驶座上江岩植道:“在离盘山公路最近的市三医院。”
这个目的地让夫妻二人都松了口气。
市三医院属于公立医院,与喻江两家都没有直接关系,不至于对他们封锁死消息。
江岩植应好,将导航终点设置到市三医院。
宋娅茜见状,一边继续打电话,一边侧过脸看了上车后便一直没动静的江季烔一眼。
少年身形掩在黑暗中,脊背微躬,一双手抚在额间,浑身紧绷着,是在极力压制疼痛的姿势。
窗外光影掠过,映照出少年脖颈间渗透出的细密冷汗。
宋娅茜一颗心悬起,挂断了手中电话靠近,掌心轻拍少年绷紧的脊背:“小烔?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驾驶座上注意到后座情况的江岩植默默加快了车速。
“小烔。”宋娅茜再次出声,“哪里不舒服跟妈妈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跨年的余热还未完全褪去。
街道两旁的欢声笑语混进车鸣中,将车内如同静止的空间掩盖得不真实。
正当宋娅茜准备再开口时,少年终于出声回应。
“我没事,头有点疼。”
开口的声音沙哑,像被沙子磨过,几乎听不清。
宋娅茜张了张嘴,又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干脆不再多说,掌心温柔轻拍江季烔脊背,另一只手继续拨打电话,从根源解决问题。
江岩植以不违反交通法规的最快速度,赶到了市三医院。
然而市三医院的情况却比预料中的要更加恶劣。
车开到医院门口时,医院门口已经围了一堆记者。
江岩植绕道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从地下车库绕到急诊楼坐电梯上行,发现急诊门口也被一帮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跨年夜本就是事故高发时间段,医护人员人手不足,又要应付层出不穷的记者,急诊室门口场面一片混乱。
毫无底线的记者举着相机,不管三七二十一犀利发问。
“请问刚才送来的病患中有姓喻的嘛?”
“有叫喻和颂的病患被送来急诊吗?能不能回答一下?”
“一共有几个病患?盘山公路事故被送来急诊的病患一共有几个?”
江季烔站在电梯口,看着闪光灯在眼前疯狂闪烁。
眼前的画面撕裂,又重新拼凑,拼凑出新的场景。
依旧是一架架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的相机,犀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从记者口中抛出。
“据传喻和颂先生的遗体已经在盘山公路下的海域里被打捞到,家属有要求尸检吗?是否是正常死亡?”
“据传与喻和颂先生遗体一起被打捞上来的还有他继母弟弟的遗体,请问是否属实?”
“关于喻和颂先生遗体的检查报告是否已经出来?请回答一下?”
“喻和颂”“遗体”“喻和颂”“遗体”
仿佛完全并在一起的词汇狠狠敲击着江季烔的耳膜,在他心间不断撕裂开伤口。
眼前的幻境被忽然靠近的吵闹声撕碎。
“快看!那是江家人吗?”
“请问此次盘山公路的车祸事故是否与江家有关?”
“请问几位为什么会恰巧在此刻出现在市三医院?”
原本还围在门口不停询问医护人员的记者们瞬间一窝蜂往江季烔三人所在方向涌来,话筒和摄像机举在最前方,直冲三人。
江岩植眼疾手快,摁开电梯。
在医院保安的帮助下,三人顺利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江季烔在蜂拥而上的记者身后,看到了喻麒明身影。
男人站得不近,视线却不偏不倚与江季烔撞上。
他注视着江季烔,直至电梯门完全合上,阻隔了视线。
电梯重新下到地下,三人回到车上,江岩植安抚开口。
“放心,没有我们的允许记者不敢乱发报。”
安抚完,他又语含疑惑出声。
“但是今天消息传播的速度有些不太对劲,盘山公路通行车辆不多,怎么会那么凑巧刚好被正在直播的人拍到,又恰好有认识喻家车的人在里面,一下子引起多方媒体注意,比起凑巧,更像是有人故意在散播消息。”
他边说话,边驱车驶离市三医院。
“今天我们不可能上去了,那帮记者闻着味很快就会找来地下车库。”
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宋娅茜声音响起。
“不用上去了,盘山公路晚上送到医院的伤患一共三人,货车司机,喻家那孩子的继母与弟弟,没有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