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味浓郁,确实挺苦的,还有些涩嘴,但感觉整个口腔鼻腔都被茶香和奶香充盈了,又香又滑,意外的可口。杯底还沉着点没完全化开的奶丝,一看就是纯手工现调的。
他又抿了两口,仔细品味了一下,心里默默给打了个五星好评。
如果这杯奶茶是陈君颢调的,他给打五十颗星。
杯子还没放下,手机又震了震。
李程发了条语音来,手机还连着耳机,姜乃懒得戴,就直接点了语音转文字。
-我赌五毛你丫绝对忘记买票了,然后现在一看高铁票全场候补两眼一黑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靠……”姜乃被这精准“预言”气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
-所以您是来拯救我的吗?
李程几乎秒回:
-我是来嘲笑你的。
姜乃默默在心里给李程竖了个中指,又切回12306盘算。
从除夕夜往前翻五天,全是灰扑扑的一串“候补”。他咬咬牙,把所有车次的候补都点上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自己欧气附体能补到个二等座。
补个无座也行,大不了高铁站他个八小时也能给站回去。
犹豫了一下,他也去查了眼航班。
情况并不比高铁好多少,还有点余票的不是翻倍价格的红眼航班,就是贵上天的头等舱。
这下可真是两眼一黑,终于死了。
姜乃揉了揉太阳穴,给李程回了个“微笑”大黄豆。
-所以票买上了吗?什么时候回?
李程很快又来了条消息。
-还没有,等候补。
姜乃回完消息抬眼往出餐口瞥了眼,又有份餐食被端了上来,那只大手依旧一晃而过。
他托着脑袋,看着服务生小姑娘端着餐盘走向了隔壁桌,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声。
陈君颢你锅铲就不能抡快点嘛。
我饿了。
“我叼柒嗨!死嘢老张头你咩鬼意思?!”
突然一声突兀而拔高的争吵声,像炸开的油锅,猛地从斜对角泼过来,瞬间盖过了茶餐厅里原本嗡嗡的低语和碗筷碰撞声。
姜乃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坐在靠里位置的一个穿着发白的工装夹克,头发稀疏的胖大叔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个酒瓶,洒出来的酒水泼湿了前襟,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坐在他斜对角的一个瘦大叔。
“咩叫我‘食懵你’!我当年落车间落得比你少咩?!”胖大叔吼。
瘦大叔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手指头都要怼到胖大叔脸上:“我食懵?!你冇唔记得当年车间评先进,系边个同你讲好嘢!宜家你个仔揾到份好工,就睇唔起我哋班老嘢?退休金多两旧水就你最巴闭?我话你就系忘本!”
“我忘本?!”胖大叔气得直抖,唾沫星子横飞,“我忘本就唔会当年帮你顶雷!搞到宜家把鬼!退休金?我呸!两旧水买盐都唔够咸啊!你至叻!就你识翻旧账!我嗰仔巴闭关你叉事!”
“我丢你!”瘦大叔撸起袖子就要抓胖大叔的酒瓶,俩人隔着餐桌扭在一起。
同桌的另外几个大叔被他俩的阵仗唬得慌了神,忙七手八脚地拉着两人。
“李哥!李哥冷静!”
“老张你都少讲两句啦……”
“为啖气,不值得啊!”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劝架的、发火的、拉架的,吵嚷声,椅子掀倒声,乱七八糟的嘈成一片。
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有的皱紧眉头,有的干脆挪了桌子坐远了些。
服务生小姑娘有些手足无措,想上去拉架,但又不敢靠近,犹豫片刻,转身钻进了后厨。
有酒瓶被撞倒,“啪嚓”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姜乃身子不自觉一颤,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奶茶杯,往角落里缩了缩。
不太清楚这群大叔怎么好好喝着酒,突然就吵起来了,虽然隔着点距离,但那些浓重的酒气裹着混乱的脏词,混在饭菜香里,像是发酵发臭的烂粥,捂得他胃里有些反酸。
手机又震了震,还没等他拿起来看,突然有个人影晃了过来。
“当。”
餐盘搁在桌上,香气扑面而来。
“您的a餐,叉烧滑蛋饭。”
姜乃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陈君颢带笑的眼睛。
“哥?”
陈君颢冲他眨眨眼,端着手里另一份干炒牛河,径直就朝着那张快要闹散架的大方桌走了过去。
战况剑拔弩张,眼看着桌上的饭菜也要被两位大叔撞撒在地上。
“张叔,李叔。”陈君颢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却奇异地穿透了那片混乱的嘈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