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鸢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他惹怒了她,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衣服一件一件脱落,散乱地丢在地上,谢鸢按住他的身子,
倒在书案边上,慕容徽五指紧紧按住书案,苦苦支撑,手肘打翻的笔筒寥落,狼毫笔滚落一地。
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一个时辰后,谢鸢赤足踩在地上,迅速整理好衣裳,穿好鞋袜,推门而出,侍从整齐地跟在她的身后。
绫罗绣鞋碾碎枯叶,在黄昏暮色沉沉中疾步离开这座宫阙。
黄金的屋顶,几只雀鸟叽叽喳喳,一阵风吹来,它们也意识到了夜晚将至,很快飞走,各自回到巢中。
谢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慕容徽沐浴更衣,刚刚绞干了头发,等着谢崚一起用晚膳。
巨大的九枝灯照亮大殿,谢崚一眼就看到了,慕容徽的嘴角,破了皮,血还在往外溢。
她筷子差点没拿稳:“爹爹,娘打你了吗?”
说着,她小脑袋凑上来,仔细凝望头白皙的脸,判断她娘在哪里用力,“她打你哪边脸了?嘴上的伤口怎么破的,敷过药吗,娘亲的指甲划伤的?”
慕容徽将她推开,“食不言寝不语,问那么多干什么,吃你的,不吃要凉了。”
谢崚一声不吭坐回去扒饭,心里猜测着今天下午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娘打得多重,她爹有没有还手?
他们是不是又吵崩了,是不是又要开始冷战了?
“君后,”就在这时候,一位内侍官端来了一个食盒上来,“这是陛下命奴婢给君后送来的,让君后补补身子。”
“什么东西?”慕容徽打开食盒。
谢崚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凑去过看,感觉怪异,她爹娘今天下午不是才吵过一架吗,为什么她娘还会送东西给她爹补身子?
看来吵的不是特别厉害嘛。
再一看她爹,脸色煞白,双唇除了伤口破损的那点红色,一片灰白。
的确,是应该补补。
内侍官道:“是炙鹿肉。”
“啪”一声,慕容徽会食盒盖上了,声音冰冷,好像谁惹了他一样,“丢出去喂狗。”
大部分人不敢动,贺兰絮急忙走进殿中,拿过食盒就往外走去。
谢崚道:“君子论迹不论心,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娘好心给你送吃的,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到最后不过是体恤你,你哪怕再生她的气也不应该这样子直接倒了。”
“何况你这身子,也的确有点虚,也该补补了。”
这鹿肉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慕容徽敲了敲她脑袋,“你吃饱了吗?这么多话。”
谢崚哀怨地扒饭。
也不知道慕容徽今天是不是吞了炮仗,脾气怎么这么冲呢?
谢崚吃饱喝足,刚刚撂下碗筷,正想要回屋,却被慕容徽叫住了,“阿崚,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
慕容徽命人撤去食案,屏退侍从,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如今虽然还是秋天,但慕容徽屋里已经烧起了地炉,热气烘得谢崚浑身燥热,情不自禁将外衣脱去。
“爹爹,你想要说什么?”
慕容徽问道:“你全部都知道了?”
谢崚估摸着,他问的应该是她祖父在北边造势的那件事,不禁紧张起来,决不能出卖苏蘅止,“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事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阿崚,别装傻了。”
慕容徽说道:“就你这个性子,要是不知道下午我和你娘说了什么,你一回来肯定就要追着我问个不停,可你一句话也没问,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家郎君告诉你了吧?”
谢崚如遭雷劈。
她总不能出卖苏蘅止,连忙道:“我……”
“没关系,”慕容徽叹了口气,“知道了也好,也不用爹爹再和你说一遍了。”
谢崚明显能够感觉到,慕容徽的情绪有些低落,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眸光不由得黯了一下,“爹爹,祖父他真的想要称帝吗?”
这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人,无需避讳,谢崚就直接问出口了。
慕容徽苦笑,摸着孩童柔软的发,“爹爹也不知道呀……”
他七岁离家,十八岁回到鲜卑,二十岁又嫁楚国,在龙城和他父亲相处的时间很短,他也不清楚他想要什么,是认真的,还是想要像从前那样,草草开始草草收场,再闹一次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