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清脆的童声,将谢崚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侍卫立刻上前,将谢崚的身子簇拥在最里面,没有人能伤她。
谢崚将干粮袋子交给侍从,“拿去给他们分食吧。”
侍从奉命带着白面馒头下去,那边顿时传来一阵哄抢声,“这是我的!”“不准拿走!”“我也要!”诸多纷杂的声音响起,谢崚走过黄泥路,来到岸边。
谢崚垂下脑袋,她吃都不愿意吃一口的冷掉的白面馒头,居然被其他和她同龄的孩子疯抢。
正所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谢崚上辈子背诵这句诗,讽刺世家豪族只顾自己的利益而忘却世间万千黎民百姓。
而现如今,她成了被当年自己讽刺的那一方。
世家贵族,江南朝廷,北方的胡人部族,所有人都只顾着打仗,这样打打杀杀下去,幸苦的终究是百姓。
天下,何时能止战?
……
王伦将手泡冰水之中,让溪流冲刷干净血迹。
谢崚感慨,有一说一,王伦和她爹在某些方面还是挺相似的,都是浓艳到了极点的五官。
不过她爹的浓艳,是浑然天成的浓艳,气质却是淡淡的;而王伦的艳,倒像是后天形成的,在日复一日的拼杀中五官轮廓出落得硬挺深邃,气质也是张狂大气。
“大司马。”谢崚提着裙摆,小心走到王伦面前。
她和王伦并不熟,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局促。
王伦回头,腰间的佩剑撞击甲胄,发出清脆的声音,“呦,小殿下忙完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上挑,神色飞扬,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纯天然、没有受过训教的野性。
谢崚深深吸口气,正想鼓起勇气求他件事,却见他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自己的身后。
谢崚转过身去,看见谢渲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
谢渲神色低沉,眼神不善。
谢崚明显感觉到了一阵非同寻常的氛围,再转头看向王伦,只见他用衣摆的笺布擦了擦手,似笑非笑地挑着眉,“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太傅,你不是出家当道士了吗?怎么有空替陛下跑腿,护送殿下到荆州来了?”
“谢太傅到底是老了,又或者是这些年研究
道法着魔了,这么明显的叛军居然都没有发现,说到底,风姿不似曾经呀。”
谢渲端正清雅,不会他阴阳怪气那一套,闻言严肃回应道:“你既然早已经发现叛军,为什么不早些将叛军一网打尽,叛军暴起,让公主受伤怎么办?”
“呵呵,”王伦冷笑,“谢太傅,您的脸皮可真厚,我这个泥腿子都自愧不如,负责保护公主的不是谢太傅吗?公主险些受伤,是你看顾不利,你还好意思推卸责任。”
谢渲骂不过王伦,脸色发青。
谢崚心想,他们两人看起来怎么好像有仇似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书中男配,女主后宫后备役。
一个是谢鸢的义兄,另一个是谢鸢诏安的流民将帅;一个是出生世家,腹有诗书的清流公子,另一个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大字不识几个的泥腿子,二人对谢鸢忠心耿耿,同时又对谢鸢怀有别的小心思,这般对上,也算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了。
谢崚清咳了一声,避免他们继续吵下去,连忙插话,对王伦说道:“大司马,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王伦对待谢渲脸色从未好过,但是转眼一看谢崚,立刻恢复成一副笑脸眯眯的模样,“小公主请说。”
“那个孩子,”谢崚说道,“我刚刚救治的那个孩子,他的母亲为救我而死,他如今无依无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置他,我听闻大司马在安置流民,帮助流民安营扎寨,所以想要将那个孩子托付给大司马,请大司马为他寻个去处。”
王伦爽朗一笑:“就这请求?”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我定给他安排妥当,”说着,他又拍了拍谢崚的肩膀,“别太拘谨嘛,小殿下,你怕我干什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谢崚被他拍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更拘谨了。
王伦笑着凝视着谢崚,眼神温和,又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飘忽。
似乎想要通过她,看另一个人。
“阿崚,”他直接轻声呼唤谢崚的名字,“你长大了不少,上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刚刚学会说话,你只让你爹和你娘靠近,别人一接近,你就要哭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