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脱口而出。马龙珠拧着脖子看着我,等待深入解释。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个自我否定的阶段,特别是过了三十岁,身边所有人都会对你有要求,这个要求是无形的,社会会给你一个模型,让你钻进去,过个三年五载,你就是那个样子了,跟所有所谓成熟的人一样。成熟是乏味的,我也在试图逃避这些。”
“那么说我们很有共同点了,”马龙珠拉着我朝一块岩石上走,“其实来这里三天,也是逃避,最后的逃避,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回到那个现实世界,做该做的事。要不要来玩最后一把?”
“还要玩什么?你还没玩够……”我一面惊慌一面喋喋不休。马龙珠可不管,扯着我就走。我们上了一块突起的岩石,耸起来有几米高,下面的海黑而大,尽管海浪不算汹涌,但也足以让人畏惧。
“你要干什么?”我往后退,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都是疯子,我不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你陪我一下会死啊?”马龙珠牢牢抓住我,她练过,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说你不会想跳下去吧。马龙珠不正面回答我,而是下达指令:“来,站好,我抱住你。”我大呼不要,绝望得好像一只在风雨中折翼的小鸟。
“你冷静点!”马龙珠用手指点中我的眉心,“冷静,嘘——”我慢慢平静下来,“you are safe,ok你从后面抱住我。”我大概被催眠了,竟然乖乖地站在马龙珠身后,在她的引导下,慢慢用双手圈住了她的腰。
“抱紧一点!”马龙珠像一个将军一样大声吼叫。海浪拍击海岸,激起耸人浪花。马龙珠握住我的手,“我数一二三,跟我走,跟我跳,保证安全!trust me!”风吹着我的脸,月亮又躲进云里偷看,我闭上眼,咬住牙,跟着马龙珠走,一步,两步,三步……我想起《泰坦尼克号》里那句经典台词,“you jump ,i jump”,愿意跟一个人一起跳海,即便不是知心爱人,也算生死之交,这一次,我疯了。
“跳!”马龙珠一声令下,我们就同时跃起,好像一颗连体草莓,随着地球的引力,自由降落。
咚的一下,我们稳稳落海,又拼命浮上来,马龙珠拉住我,一边笑一边叫,“你真跳啊!”
是的,我真跳了,感觉还不错。
月亮又跑出来看我们,海面上一道银练,从海天尽头延续到岸边。
我和马龙珠泡在海里,身子一晃一晃,她的头发朝后贴着,露出饱满的额头,她的五官在月光下那么立体而清晰,整个人都显现出无与伦比的美。
我忍不住探过身子,深深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了一句不怎么应景的话,“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谢我?”马龙珠不以为意,“我该谢谢你,也许我们真的算得上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闺密还是哥儿们?”马龙珠鼓着嘴说。
扫兴的答案,真辜负了满天的月光。
我和马龙珠以及她奶奶许桂芬的私人旅行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三个死党。回到北京,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寻常状态,每天忙着给会员服务,帮助他们彼此会面,促成美好的姻缘,并从中提成,完成工作任务。与此同时,我还是要与胡丽斗智斗勇,争夺全公司最红红娘的交椅。都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不过最近,我却是花开两朵。我和史文婧的关系持续深入健康地发展着。我约了她几次,她次次都来,有几次逛街,她甚至主动挽了一会儿我的胳膊,还帮我买了一件衬衫。
交往到三个月的时候,我打算把她请回家看看,我问她,还记得黑眼豆豆吗。她失忆状,“黑眼豆豆,那个美国歌手?”我没再深提,因为我觉得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帮她养了这么多年的猫,她自己却忘记了。当面戳破该会是怎样的一种窘境。我们一起逛街、爬山,有一天甚至她弄来一只狗,我们还一起遛狗。但她似乎并没有确定要给我“名分”,只有一次例外。街上遇到个熟人,是个长辈,开门就说,“呦,文婧,逛街呢,还在谈恋爱啊。”女的觑我一眼,又说,“好男人要抓住啊。”史文婧连忙说:“嗯,我们就要结婚了,阿姨准备好红包哦。”
那女的诡异地笑了一下,急急地飘过。
“这种人不用理她。”我低声安慰史文婧。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反倒突然崩溃,“要你管!”眼眶一下就红了。我手忙脚乱,说话不好,不说也不好,最终我选择闭嘴,默默走开去商场地下超市给她买水。折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她背后肯定还有一个人。”蜜妮一脸的明察秋毫,“一个女人心里有你没你,太明显了。”大麦插嘴,“明显?怎么个明显法?”
老林摇头晃脑:“女人是感情动物,爱上你就不顾一切,不爱你,哼,就算你献出一切,也做不了正餐,顶多是道饭后甜点。”
“说白了就是备胎呗。”大麦口气轻松,电台主持从来都是把嘴长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