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轻轻拍着弟弟的背脊,哄他入睡。
“是我要你们给我生个弟弟的。照顾他是我的责任。”
母亲失笑,大概是觉得那么小的孩子,还不懂什么是责任。又或是欣慰,至少两个孩子不是只晓得打架的小皮猴。
盛恪收回目光,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蒋路。
“挂完没?”
盛恪抬眼看了一下吊瓶,“挂完了。”
“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不回公司。”
“那你回哪儿?晚上应酬你就扔我一个人了?”
盛恪不带感情地恭维道:“蒋总舌灿莲花,能者多劳。辛苦。”
蒋路:“……”狗东西!
挂了电话,盛恪拔掉手上的针头。
路过的护士:“你这还有两瓶没有挂完,不挂了?”
盛恪颔首。
护士见多了不遵医嘱的病患,她找到盛恪的输液单,让盛恪在上面签字留底,顺口叮嘱:“如果之后症状没有缓解,还是要回来挂的。”
盛恪的病例上写的是慢性胃溃疡,这种慢性病要靠养,但盛恪的病历上几乎都是因此入院治疗。
这次是急性发作,反复呕吐无法进食,被蒋路催着来挂水。
蒋路那会儿歪着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对着手机机械式地念到,“胃是情绪器官……”
“……”盛恪开始烦了。
“剧烈情绪起伏过后交感神经兴奋,导致胃酸分泌过多,引起胃部灼痛绞痛、呕吐、食欲不振、烧心。”
盛恪胃病这些年,蒋路逐渐从一惊一乍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可谓是身经百战。只要盛恪不再吐血,便没有能再吓到他的。
“盛恪,你最近是有什么大起大落?”明知故问,等着盛恪自己承认。
“没。”盛恪惜字如金,顺便把人赶出了门。
蒋路整理好衣服,礼貌地重新敲门,“别忘了去医院挂水。”
一觉醒来不过六点,叫了客房服务送了碗粥。吃下几口,又全吐空。
不得已,自己来了医院挂水。
一本病历还剩最后两页。医生反复叮嘱,不要为了工作不要命。胃要养,要养。
千叮万嘱苦口婆心,谁知病患半句没听,开好的吊针留了三分之二。
到达别墅,家庭医生已等在门口。他说自己按过门铃,但家中好像没人。
盛恪按下密码,中午时分,别墅安安静静,没半点人气。
“走吧,人在楼上。”
打开房门,床上鼓着一团,那人抱着被子蜷得紧。
看似睡着,但高烧之人哪里能睡得好,何况傅渊逸还咳,咳又咳不出,全闷在肺里。
每次咳嗽前的吸气像极了漏了气的气球,气息在喉咙里打转,发出破败的声音,断断续续呛进肺里。
难受地紧闭双眼,肩膀随着剧烈的咳嗽不自觉地紧缩,又因肺里发紧难以呼吸而选择平躺。
咳嗽止息片刻,再次卷上来,傅渊逸压着无力咳嗽的肺,在床上痛苦地翻滚半圈,连带呼吸也愈发急促。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门,直到忽然咳得停不下来,不得不半支起身体,才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朝他而来的盛恪。
以为是自己不清醒。以前想念太盛的时候,幻觉常来,也总能见到盛恪。
抓着那人的衣袖,残破的呼吸一下下,硬是从泛着腥甜的喉咙压出一声,“哥,我好难受……”
声带仿佛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哑。
手里触及的皮肤烫得可以,盛恪替他拍着背,帮他咳过那一阵。
傅渊逸软下来,手还抓着盛恪,脖颈处涨得通红。睡衣第一颗扣子不知道何时松开的,衣领歪得不像话,露出半个肩头。
盛恪注意到在他锁骨上的疤,是以前不曾有的。
那疤不像是割破皮肉后留下的,没有凸起的增生瘢痕,而是一条暗红色的半弧形。
还没来得及收回神,傅渊逸突然挣扎着跪立起来。
盛恪扶住他,沉着脸色斥责,“傅渊逸,你又要……”
晃晃悠悠的人眼神迷离,张开手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跌进他的怀里。发烫的眼睛、鼻息全都埋进他的颈侧,软着尾音一遍遍喊他,“盛恪……盛恪……盛恪……我难受,你都不管我……”
盛恪知他,再下去怕是就要哭了。
呼吸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再哭怕是得吸氧才能缓过,于是盛恪不客气地握着傅渊逸的后颈将他从身上撕下,警告道:“傅渊逸,再闹我走了。”
“不要。”傅渊逸抓着他,不太满意地吸着鼻子嘟嘟囔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