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官捂着脸抽噎着,似乎在惊惧什么,“我没有对你怎么样,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在陷阱里的,不是我的错……我也爱你,我也舍不得你……那都是意外……”
女人惨然一笑,“当时医疗队将近赶到,你眼睁睁地看我挣扎,却捂上我的口鼻,说我已经没救了,你不记得?”
……
五光十色,暧昧不清的灯光之下忽然多了一份诡异。人的五脏肺腑却像被穿堂风拂过,醒悟之后便是冷汗淋漓,忐忑不安。
气势汹汹的军官们几近昏厥,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纷纷拿起电话想叫总部派车过来,可随即鬼影一晃,他们手里的光脑失去了信号。
巷口冷风吹来,却吹不散雾气。
被困在其中的人只知道茫然地呼救,却不知道这是一场审判,是罪孽尽显,是罪状已昭。
“这是鬼域,快向总部和神庭呼叫支援,我们精神扛不住……”速来严肃的军官终于也忍不住,眼眶甚至积攒了泪水,“监察司平日里不是专门巡逻,为什么这里还闹——”
随即是一声惨叫,仿佛有什么可怖的存在已亲临现场。
时渊序仍然靠在墙边喘息,他只看到灯红酒绿的巷子里,逐渐被盖上阴影,阴冷的寒气从四处攀升。
他本该害怕,可那寒气半点沾染不到自己,黑暗只到了脚边。
时渊序昏昏沉沉地抬起眼,此时夜色已深,他早已和那人失了约,而那帮军官鬼哭狼嚎地逃窜,徒留下自己一人。
似一场荒诞喜剧,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落幕。
而戏中人,寂然一身。
他知道那帮军官就算逃了,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背后是军队的总部,而总部之上,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一旦被逐出军队,未来要何去何从。
却发现巷子尽头,站定一个高挺修长的男人,对方穿着深黑风衣,一头如同月光倾泻的银发,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似在打量他。
仿佛对方不过是无意间路过这里,然后那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暗流涌动。
时渊序瞥到湛衾墨,内心蓦然一惊。
他怎么在这?
哪怕多天不见,男人似乎还是如此从容且冷漠的模样。
仿佛任何事物都经不起他的一丝波澜。
仿佛……把这帮人赶跑的不是鬼怪,而是独独这么一个医学教授。
不对劲。
此时对方一步步靠近,他靠在墙边,身躯禁不住想往后挪移。
时渊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想对方为什么会硬生生出现。
莫非是那个约定?
不——他已经毁约了。
湛衾墨应该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吧?
他忽而撇开脸,捂住额头,或许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毁约罢了。
否则怎么解释男人这么巧地出现在这里?
只是,刚才他和军队成员对峙……岂不是暴露了很多?
对了,他现在到底是……
他下意识地掉过头,忙不迭迈开步子要跑,可他身躯站不稳,一下跌倒,可接触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而是对方的怀里。
他顺势抬眼,刚好碰上对方那双暗沉的凤眼。
“怎么,当时和我约定好,如今又打算食言?”湛衾墨的语气辨不清情绪,“想逃?”
“你又是这么找到这里?”他呢喃,声音沙哑。
“你一个雪白的小绒球,到哪里都容易被人捉走。”湛衾墨说道,“我作为主人,自然要多留心一点。”
时渊序扬了扬眉。
雪白的小绒球?
……啊,他是已经变身了么?
也是,自己大概是真的变成小动物,否则对方又怎么会追上来?
只是太巧了,偏偏男人在这个巷子里碰到了他。
他要尊严,更要脸面,换而言之,如果他此时还是人形,他当场宁愿爬着离开现场。
他更清楚湛衾墨这人一肚子坏水,不能全信,此时他甚至企图看清楚自己的手到底是爪子还是人的五指。
可巷子太暗了,他的视线甚至都模糊了。
他只好用手推开对方的胸膛,让对方别揽着自己。
“你来这里是看我笑话?我警告你,别趁我没意识的时候,拿我开刀做医学案例。”他继续嘶哑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见到你。”
多么狠辣。
多么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