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视死如归,看着眼前这像是刑具的庞大炉鼎似的玩意,底下是中空的,甚至可以看到云层底下是浩瀚宇宙和各个星球,当然,这一点也不好笑,因为等到人进去真的能看到那些之后,意味着人本身灰飞烟灭。
他就这么进去了——
施奈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背过身去。
一道金光闪烁。
许久许久。
再一睁眼,就有人在那清朗的笑,“哥哥,你庭审时说的话,就像诗。”
时渊序怔愣。
那声音晴朗好听,带着软黏的小孩嗓音,继续道,“我对抗的是这个荒谬、可笑、无耻的世界——连命都改不了,还有什么能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人当然可以用尽一切力气改命,可是人长期受尽了苦难,就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光了。”
“……”
他竟然没死,还被一个小屁孩当场揶揄。
只见金发小屁孩还给他了一个棒棒糖,“我答应你的,你喊我弟弟,我就帮你。不过作为回报,哥哥还得抱抱我,亲亲我,不过分吧。”
时渊序揉乱了他的头发,“那你还得帮我搞定我组织成员的公民身份。”
“……”那小屁孩怔住了。
“毕竟我现在的饲主要上学,公立学校能让他读个好点的大学,我其他的组织成员还要养家糊口,对了,顺便让我母亲的离婚诉讼再重新审一遍,这一次全世界都知道她这件事了,舆论之下,圣裁庭应该被网友冲烂了才对——这些要求,对你应该来说不过分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时渊序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连吃带拿,如此厚颜无耻。
“哥哥,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我抱了你,喊了你弟,这还不够?”他挑眉,背过身去,忽然察觉眼前的一切不对劲。扫视了周围一切,发现这里竟然是帝国联盟军队的一处驻扎地,派德星环,长得就跟荒漠似的,更不要说远处的哨站插着他们部队的军旗。
时渊序心里百感交集,如今他应该算是重大渎神犯,如今竟然拿来到军队的驻扎地,要是遇到了他曾经的同僚,岂不是让他彻底丢人。
“哥哥,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却不肯认我?”
后面的小屁孩忽然问道。
时渊序内心一绞。
“不能认。”
“呵,我救了你,你敢不认?”
那声音就是这么冷的笑了一下。
“……不是顶着跟我亲弟同一张……”时渊序正想回头跟这小屁孩扯皮,可他就这么被谁打昏了——
再醒来,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被拷在椅子上。
束缚带,还是熟悉的皮革材质,连桌面都是熟悉的军绿色,旁边还有熟悉的一台微表情分析系统装置,是揭穿一些心思诡秘的嫌疑犯的最佳测谎仪。
昏暗的灯影下,他渐渐视线上抬。
却震惊地看着前面审讯他的人,穿着一身军装,腰间别着一柄枪,裂空雄鹰胸章,四星金芒肩章,收紧的军装长裤配着一双军靴,领徽是另一个特战部队“夜隼特勤组”的徽章。
他瞳孔骤然缩小,是他埃斯蒙德上将再上一级的,那个向来不见其人如闻其名的庄局长——也是曾经军队同僚说“她很看好你”的那位庄局长。
女人四十多岁的容颜却不显老,甚至因为威严的神态显得更加尽态极妍。
此时对方带着手套的手,借着军用长鞭的手柄就这么支起时渊序的下颌。
悍利的狼,孤绝的狼,被迫将那双下弯的双眸这么直视着她。
“我很失望,时上校,你不在军队的这些天,竟然是打算带着一帮人对抗神庭,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吧,嗯?”
时渊序麻木又怆然的神态。
他没有吭声。
“帝国联盟是对神庭最为效忠的星球之一,军队又从属于星球,所以,你犯下的渎神罪很有连累整整一个星球,祝文山总统恐怕接下来甚至要多追加五千亿的贡品,才能抵消得了你一人对抗神庭带来的污名。这位了不起的时上校,啊,或者——”
“序以天,你觉得我该如何惩罚你,才能平息整个星球被你连累而不得不赔上的巨额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