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张张牌掀起后——时渊序忽而凑近赌桌边,“啊,这里不是还落了一张吗?”
荷官瞳孔骤然缩小——刚才他光顾着把那些牌平铺出去,却没料到自己袖口的一张牌已经落了下来!
原来时渊序刚才那句“我要你正在洗那沓牌的最下面的那张”是在声东击西!其实对方根本没有仔细看他洗的牌,而是借机转移他的注意力,好暴露出他的破绽!
他的破绽就是他在赌局一开始就知道客官想抽的是什么牌,便千方百计地把这张牌藏起来!
而这张牌往往藏在袖口里!
可上百次,上千次的洗牌,谁能每次都顾得上多看自己的袖口一眼?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密密匝匝的塔罗牌给转移了,谁会闲得无聊看向别的地方?
此时袖口的那张牌已经落下,此时时渊序手已经径直抽出了那张牌——就在荷官察觉之前!
荷官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的手已经泛白,然后对方翻手为掌,果然,那是一张“世界牌正位!”
荷官冷汗密布——原来一直让他洗牌的时渊序是在研究他出老千的手法,不,对方甚至看破了正在洗的牌自始至终少了一张!
突然间他察觉到时渊序的眼睛里有无数双眼睛——不,不,对方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些人竟然都是对方,却又年龄和穿着有所区别……
原来这上千条性命……是这么来的么?
原来刚才时渊序一直要求他洗牌,是一直观察他洗上千次,上万次的小动作,然后死死地记住那张形迹可疑的牌,这才终于如愿找到了这张牌的踪迹,再一次性押上所有!
此时的看客们忽然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竟然让他熬到了……”“这意味着轮回终结吧?这就是他想要的牌?”“真不容易,真不容易!”
关键是……
这张赌桌本身便是命运丝线的一部分,一旦有人坐在赌桌面前,赌桌便能识别出那人的命运走向和原罪,千方百计让对方无法如愿!
他作为命运赌桌的荷官,本身也在维护着秩序本身!
可时渊序还是从上千张牌找到了这张!不过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挪动半分眼神……对方能够死死记住每一张牌的去向,却发现始终少了一张,所以对方直接猜到了,他藏了一张他想要的牌!
果然是疯子……
荷官内心发颤。
此时时渊序手指甚至渗出血,在鲜明的正位世界牌上留下血迹,可大男孩甚至就差亲吻上这张牌,他发出痴痴的笑容。
“湛衾墨,不是只有你赌得起……我也……”
“我也为你抽出……你想要的牌了……”
可时渊序唇角扯出释怀的笑容之后,他的瞳孔骤然缩小,那一阵穿刺到身体深处的痛苦就像是一阵猛烈的电流击穿了他的躯体!
那是……那是骨瘤带来的究极疼痛!发作的时候就如万刺穿心,也是这世界上最痛的病!
哪怕隔着平行世界的其他时渊序,那病痛也足够凿心刺骨!
然后,他重重倒地,那张死死夹着世界牌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地上。
瞳孔骤然涣散,呼吸停滞。
所有看众顿时都呆立在原地。
“他赢了!!!”
“……可他却死了!!!”
荷官此时却露出会心的笑容,“所有的赌局,都不过是恰恰好而已,人呐,终究不能得到超出自己应得的一切。”
“啊,今天的赌局就开到这里吧,这位年轻人给与的报酬已经很丰盛了!”
看客们竟然都纷纷掩着面,难忍绝望和失落的神情,“竟然就这么结束了么?”“算了,果然不会有奇迹发生……”“这就是不服命的下场,还是太惨重了……”“原来以为我很惨,原来他才是最惨的……几千条命就为了抽这些……”
这些看客们原来就是那些在命运赌桌旁积怨成疾最后形成的怨鬼,哪怕他们都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却终究没有人能从赌桌上如愿,便长久徘徊在赌桌旁,似乎在等待看别人的笑话,但似乎,又在寻求一场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