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將此事告知二人,一来固然是被玄渊伤透了心,二来也是念在与玄渊昔日的交情,不忍见他一条道到。
崔九阳与虎爷不好用强,只不过九阳最终还是將何非虚劝了回来。
“你若不去,恐怕无人能在府君面前替那玄渊求情。
你既然是他的朋友,自然应当隨我们一同前往泰山面见府君,起码要將你与玄渊的事情详说完整。
这样既能够作为我兄弟二人的人证,也能劝府君惦念兄弟感情。”
三人用过早饭,便即刻向泰山进发。
事情紧急,已不容他们缓步登山。
三人当即施展法术,在泰山荒野的崎嶇山路上疾驰而上,不多时便抵达了府君道场的光门之外此时虽非晨昏交替、阴阳交割之际,无法借天地之力自然进入道场,但虎爷身为鬼差,乃是阴司运行中重要基石,自然凭藉腰牌开启光门。
府君道场的公务小楼中,本就有诸多鬼差处理日常事务,他们与虎爷的区別,不过是不能隨意在人间行走罢了。
三人进入府君道场,迎面便是通往殿前广场的漫长石阶,浮空长明灯照耀下,石阶显得高远而幽邃,好似伸长到夜空中去。
道场內,三人不敢再擅用法术,只得拾级而上。
行至阶梯尽头,却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静立於此。
崔九阳眼神一凝,悄悄扯了扯虎爷的衣袖:“虎爷,你看那老者,不正是上次接引我们的那位陆图陆书案吗?”
虎爷也已看清,转头压低声音对崔九阳道:“他上次穿的不是最低级的绿色官袍吗?怎么才几日不见,竟换上了一身鲜亮威风的红色官袍?“
崔九阳何等伶俐,心中一动,瞬间恍然大悟。
能在府君道场內身著红色官袍的,寥寥无几,其中姓陆的,便只有那位陆判了!
陆判乃阴司四大判官之一,位高权重,几乎是仅次於府君的核心人物。
上次他们兄弟二人前来,竞是这位大人物亲自接待?他们何德何能,值得陆判屈尊?
念及此处,再联想到他们在泰安城所调查之事与玄渊息息相关,崔九阳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兄弟二人早已被陆判官选中,成为了调查这些隱秘之事的人选。
他们初出茅庐,在阴司中毫无名气,却又具备相应的本事,正是执行这种不可宣扬任务的绝佳人选。
想到这里,崔九阳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当日是被这位判官老儿摆了一道,打了个哑谜,让他们在泰安城里好生折腾了一番。
这位陆判官,心思当真是深沉。
不过,转念一想,能被陆判这等人物“算计”,似乎也並非坏事,反而隱隱有种“荣幸”之感。
三人连忙疾步上前,向陆判躬身行礼。
陆判抚须而笑,声音洪亮:“哈哈哈哈,九阳与担山此行辛苦。
你们此番探查的结果,我已尽知。九阳聪慧,担山踏实,若非九阳自有机缘,本也该在阴司谋个好出身。”
这几句话,竞是对崔九阳和虎爷的直接讚许。
崔九阳心中那点因“被算计”而產生的小小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他小时候看《西游记》,总觉得判官不过是戏台上的配角丑角,可如今细想,那是在齐天大圣面前。
猴哥眼里,谁还不是个丑角?
可在这现实的天地阴阳之间,阴司判官手握赏善罚恶、掌管阳寿的大权,地位尊崇无比。
府君又时常不管俗务,诸多事务皆由判官们决断。
崔九阳听得陆判夸奖,连忙再次拱手行礼:“陆判官谬讚了!我与虎爷不过是误打误撞,侥倖查清了些许眉目。
只因事关重大,不敢用腰牌传信,这才前来道场打扰。“
陆判轻轻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和蔼:“不必多言,我已知晓。你们且隨我来,去见府君。”
陆判言语间虽满是勉励,神色也颇为温和,却始终未曾瞧一眼站在一旁的何非虚,也不知他心中对这位玄渊的旧友究竞是何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