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气氛热烈非凡。
很快,第三坛酒也见了底。
崔九阳再次將杯中的残酒喝乾,隨即身体一软,“砰”的一声伏在了酒桌上,嘴里嘟嘟囊地说看些含混不清的醉话,没过片刻,便响起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张元宝先是得意地大笑起来,隨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粗鲁地拍了拍崔九阳的肩膀,又使劲儿推了他两下。
崔九阳如同烂泥一般,毫无反应,依旧呼呼大睡。
张元宝又俯下身,在崔九阳耳边大喊了几声:“九阳哥!九阳哥!醒醒!起来接著喝呀!不许要赖!”
可崔九阳依旧沉睡不醒,毫无反应。
张元宝这才满意地直起身,跟跪著走回自己的椅子,扑通一声瘫坐下去,对李老爷说道:“爷爷—搞定!这傢伙还真能喝—三坛菊白才把他灌倒您老·—您没事儿吧?”
李老爷此刻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虽说面颊依旧通红,但眼神却变得清明锐利,说话条理清晰,哪里还有半分醉態。
“无妨。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之前安排好的,大仙给的那张符,已经烧成灰,融在了第三坛酒里。
这崔小哥確实喝了不少,应该已经达到大仙所说的更换皮囊的要求了。”
张元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嘿嘿,这崔九阳的皮囊,看著就比张元宝这副强多了!
面如冠玉,身材又高大挺拔,他们山东人的体格著实不错!
我正愁这张元宝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去哪儿再找一副合適的皮囊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呢,没想到这张家老两口就把他给我送上门来了!
说起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我那两位亲爷爷、亲奶奶呢!”
李老爷面色阴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那老两口早已经对咱们家这些事起了疑心,若非大仙说暂时不宜打草惊蛇,平白沾染无谓的因果,容易节外生枝,引发其他问题,我早该將他们————”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语气狠戾。
张元宝却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爷爷,您也太过小心了!
留著他们也好,至少在他们心里,我张元宝还是他们的亲孙子。
只要我还在这儿,他们就不敢出去乱说什么。
就算说了,又有谁会信呢?”
李老爷眉头微皱,语气依旧冰冷:“话虽如此,只不过今晚过后,你换了崔九阳的皮囊,这张元宝的身体便只能对外宣称暴病身亡了。
到时候,那老两口必然会不依不饶,又是一番麻烦。”
张元宝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收敛了几分,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满和抱怨:“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那大仙明明说过,一具肉身起码能用五六年,可这张元宝的身体,才用了两年半,就已经损毁成这样,我看这大仙的话里也多有不实之处,很多时候就是骗咱们家的钱財罢了!”
李老爷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沉声道:“钱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只要能让你在这世间活著,无论多少钱,爷爷都愿意!”
祖孙俩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多言,便一同起身,亲自伸手,一左一右架起烂醉如泥的崔九阳,跟跟跪跪地向后院走去。
在后院一个极为偏僻、平日里连下人都严禁靠近的角落,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柴房。
这柴房的钥匙,向来只有李老爷一人持有。
张元宝费力地架看崔九阳的胳膊,李老爷则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柴房那把沉重的大铜锁。
“哎呀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过后,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祖孙俩合力將崔九阳抬了进去。
这柴房內部,若有旁人误入,恐怕会当场被里面诡异恐怖的情景嚇得魂飞魄散,疯癲不已。
只见屋內四面墙壁都被人用血涂成了诡异的红褐色,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
每面墙壁上,都用硃砂混著鲜血,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扭曲怪异、闪烁著红光的符文。
房屋的四个角落以及房梁之上,各牵出一条粗重的黑色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共同吊著一口硕大无比的漆黑棺材。
这棺材被凌空吊起,悬在柴房中央,散发著阴森冰冷的气息,棺材的外面,同样用鲜血绘製满了各种扭曲神秘、晦涩难懂的符文,宛如天书一般,无人能识。
祖孙俩將崔九阳小心翼翼地放在棺材正下方,一张冰冷的木板床上,让他仰面躺好,双手交叉摆放在小腹之上,如同一个等待入的尸体。
之后,张元宝从墙角拿来早已准备好的长明灯,沿著床边,小心翼翼地点了一圈,形成一个闭合的光圈。
接著,他又取出三根檀香点燃,插在一个古朴的香炉里,將香炉稳稳地放在崔九阳头顶心三寸之处的床板上。
李老爷极为谨慎,他俯身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拍了拍崔九阳的脸颊,又在他耳边低声喊了几声:“崔小哥?崔小哥?醒醒,你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崔九阳依旧是那副醉意沉沉的模样,鼾声均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意识。
张元宝见状,忍不住笑一声:“爷爷,您就放心吧!这么多酒,他又不像咱俩事先服了解酒药,不到明天日上三竿,绝对醒不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山东人的酒量,还真是名不虚传,三坛菊白下去才醉倒,想当初您灌醉张元宝那小子,好像才喝了一坛半吧?”
李老爷並未回应他,只是凝神望向窗外,估摸了一下时辰,沉声说道:“大仙说他后半夜才会到。之前他让我准备的一应物品,我都已备好,放在我房间了。
你就在这柴房里守著,寸步也別离开。我亲自去角门那儿等著迎接大仙。”
说罢,李老爷便转身推门出去,在外面“咔噠”一声將门锁上,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柴房內,只剩下张元宝和“昏睡”的崔九阳。
张元宝围著崔九阳的身体兴奋地转著圈,越看越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他之前就觉得张元宝的皮囊有些粗鄙,眼前这崔九阳的体格却令他十分满意,而且相貌英俊帅气,气质也更为出眾。
他美滋滋地想著,將来顶著这张脸去青楼喝酒,那些姑娘们怕是会更加欢喜,投怀送抱吧!
他兴奋得在房间里来回步,不时还起脚尖,伸手抚摸著悬在半空中的那口漆黑棺材。
那棺材里面,装看的正是他的原身一一李如林的户体。
原本李如林相貌平平,资质平庸,甚至连下身也颇为短小,一直让他深以为耻,很不满意。
后来换了张元宝的皮囊,他已经十分开心,觉得比之前强了百倍。
如今要是再换上崔九阳这副堪称完美的皮囊,更是让他欣喜若狂。
他仔细打量著崔九阳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看便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手上没有一点老茧,想必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与自己李家少爷的身份也更为匹配。